何必擔心,人人有他生存法則,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隔岸,陸顯另結一幫兄弟,午夜空寂,一間臨海小屋,破漏邋遢,他同顧少、大平、富生、汕尾仔飲臨行酒,烈酒下肚,滾滾燒心。小船過海,今后他是生是死,全靠老天。
一摔杯,一派死生相付的豪情,酒香遍地,誓漫天。
關圣帝君前,香燭元寶敬上,指天地為證,要效法古人,結異姓兄弟,共赴生死局。
雙手合十,一炷香橫于指間,起誓,豪情壯語,描畫未來壯麗藍圖,至結尾,“雖不同生,死愿同死!”
“今日金蘭結義,終生肝膽相照。忠心義氣,發財到尾。倘有奸心反骨,有始無終者,神昭其上,鬼闞其旁。三刀六眼,五雷轟頂。報應分明,人神共鑒。”(注)
共誓,三叩首,香敬關圣帝。
陸顯最后一個起身,虔誠叩拜,“關二哥保佑,人人富貴榮華!”
汕尾仔眼圓圓,身瘦小,最最激動,大聲喊:“d哥,我們都聽你的,以后你叫我殺誰我就殺誰,刀山火海,只要d哥一句話。”
顧少叼著煙,一旁調侃,“我們是去發財,不是去做殺人犯。”
大平道:“反正我跟定大d哥,去哪無所謂。”
富生貼門站,仔細聽屋外動靜。
聽鳥叫聲,扔掉煙,渾身肌肉瞬時緊繃,“船來了——”
一艘小船漂浮海上,隨風勢起起伏伏,無一絲燈光的夜晚,星月都被海浪卷走,死一般寂靜。
蛇頭收美金,五千美金一個人,不包人命。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一艘船裝載多少人對財富、尊嚴、以及自由的向往,你的美夢幾斤幾兩重,夠不夠定住過海時擺蕩不定的心。
腰上,褲管里,透明膠帶纏一疊疊美金,usdollar,好親切。這是陸顯第三次橫跨海峽,是死在小兵亂槍掃射的子彈下,還是赤腳上岸,忍辱負重,從頭開始?
哪個易,哪個難,如何算?
以命博命,以血還血。
清晨,周末閑暇時光,薔薇花半開的花瓣上露珠未落,樹枝間,一只棕腹杜鵑與另一只白額燕鷗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二樓小陽臺上,百合換又換新。溫玉披散著長發,穿一件淺綠色連衣裙,裙擺裁剪在膝蓋以上,露出一雙白皙健康的小腿,捧住一份,借晨光低頭細讀,少女特有的軟糯嗓音似時間之手,撫平皺紋。
秦四爺坐在搖椅上閉目養神,細細聽,聽她讀,聶榮臻逝世悼文截取,尖銳評論;意大利熱那亞世博會開幕,熱鬧開場;陳百強以酒送服安眠藥,在半山區寓所倒臥而被送往瑪麗醫院救治,至今昏迷不醒,萬般猜測。
這世間發生大大小小不痛不癢事件,都在一張報紙、方寸之間。
忽然間睜開眼,長者關切詢問,“阿玉英文如何?”
溫玉放下報紙,想一想才答:“不差,拿過英文演講賽冠軍。”
秦四爺笑,“小阿玉好犀利。”
溫玉說:“不過是花的時間比同學多,笨鳥先飛。”
“到我這個年紀,越是喜歡勤奮上進后生仔,阿玉,英文好不要浪費,有沒有想過出國念大學?英國?加拿大?還是美國?”
她坦白說:“沒有想過出國,我原計劃在本港念醫學,以后開診所,做牙科醫生。”
“做醫生好,不做醫生就做律師,都是理想職業。你很好,小小年紀,比大人成熟,有計劃,看得遠,好過你阿姊。”
“人與人不同,走哪一條路都好,沒所謂對錯。”
秦四爺起身,轉動手中一公一母兩顆玉石球,玉與玉摩擦相撞,聲音清脆,伴著他老去的嘶啞嗓音,遠遠傳來。“阿妍太天真,不懂事,以后要勞你多照顧。想去哪里讀書,想好就告訴我,盡早準備,不是頂尖大學不去,”
依稀晨光中,他轉身下樓,步伐穩健。
“四叔——”溫玉忽然叫住他,試探著說,“我可否帶一只小狗回來?放在院子里養,不進室內。”
秦四爺笑容和藹,應聲說:“可以,不過一旦收養,就要負責到底,不可中途遺棄,你做不做得到?”
作者有話要說:注釋,出自于黑社會之龍城歲月臺詞。
這一段臺詞太有氣勢了,一定要看粵語版才有這個feel啊
呃,接下來,d哥和死對頭秦子山都要閃亮登場了。。。
貌似,不會特別閃亮。。。
m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