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
你看我時很遠,
你看云時很近。
溫玉問:“你讀這個,不會頭痛?”
合上書,陸顯寬大的手掌撫摸書皮,目光從封面那只抽象化的眼睛上轉移到溫玉唇邊,笑笑說:“太無聊,沒其他節目,只好看書消遣。怎么?又不許?”
溫玉笑,d哥讀書的歷史畫面多么珍貴,應當拍照留存,供后人瞻仰。
而陸顯呢,鬼使神差,他被本心驅使,迫切地想要知道,多少個攙雜著痛苦與掙扎的不眠之夜,她冷冷清清孤身一人坐在燈下,反反復復誦讀的是一本怎樣的書。
她在想什么,她欲求什么,突然間,事無巨細,每一件他都想要了解。
婆婆媽媽畏畏縮縮性格,哪配得上大d哥。
相較于最開始的新奇、刺激、試探、游戲,眼下紛紛擾擾思緒更令人沉重焦灼,心如亂麻。
可它就這樣發生,超出預想,不知好壞,更無法逆轉。
他對她說:“溫玉,溫玉——我得重病,比吸白粉更嚴重,分分鐘要人命。”
她安撫說:“放心,屆時我一定給你收尸,讓你入土為安。”
“我好幸福,世上終于有人肯為我收尸立牌位。”
“再亂講,讓你飯都沒得吃,做個餓死鬼下地獄。”
不犯癮時吵吵鬧鬧,一無所有,反而輕松。
過年前夕,陸顯終于得到放風機會。他的大男子主義發展極端,絕不肯低三下四求女人,但為此算無所不用其極,發動春山與德叔對溫玉連番轟炸,臘月二十八這一天早早換上德叔去到王裁縫家訂做的新衣新褲——條紋西裝喇叭褲,只差一根大金鏈子就將暴發戶裝備都帶齊。
溫玉看著他野人一樣亂蓬蓬頭發發愁,拖他去德叔家,一張椅子一面鏡,塑料雨衣勒緊脖,她跑出門,不出十分鐘就回來,手里捏個墨綠色外殼生了銹的電動推剪,天知道她從隔壁樓哪一家叔叔嬸嬸那里騙過來,這只巧令色狡猾伶俐的小狐貍,求你時每一句話都沾蜜糖,任誰也沒能力拒絕。
她再找一把斷了齒的塑料梳,手指插*入他鳥巢似的黑發里,比一比長度,饒有架勢。
陸顯皺著眉質疑說:“你到底會不會?我總不至于連剃頭的錢都付不起,要被你當玩具一樣做實驗。”
“收聲行不行?不然我分神手抖,一不小心剃掉你半只耳,年關見血不吉利,猴年一整年都沒好運,你負責賠?”
“我賠你,誰賠我半只耳?溫玉,溫小姐,你信不信,到老我一定是被你活活氣死。”
推剪通電,按鈕從off推到on,一瞬間嗡嗡嗡大震動,溫玉自己都嚇一跳,再看鏡子里,陸顯一臉了然——不必裝,早知你是菜鳥。
等她拿穩推剪要著手,他又是一副大義凌然,慷慨赴死表情,害她忍不住笑,伏在他肩頭,笑足半分鐘才夠,好心安慰他,“放輕松呀陸生,我保證不讓你流血,不讓你痛。只要你乖乖不動,等我慢慢來。”
陸顯歪嘴,在鏡中望她,興味盎然,“一句話講得好像處*女破瓜,最新奇是你破我,不是我破你。講真話,溫玉,你是不是在校內交損友,帶你看?”
推剪嗡嗡震,上他頭頂,沿著破舊塑料梳剃平這三兩月瘋長的黑發,溫玉忙里偷閑,抽痛應他一聲,“咸濕佬,唔要面,什么惡心講什么。你以為我是你,每晚抱一疊色*情雜志睡覺。”
陸顯反駁,“沒證據的事情不要亂講,你幾時同我睡過再發。不過同你講講也沒什么啦,反正遲早做我家黃面婆,不止嘴上說,還要床上做,以后都不看錄像帶只看你——”
溫玉握拳敲他頭,敲斷他口沒遮攔大放厥詞。
“你再說,當心我剃掉你命根。”
陸顯恍然大悟,“噢,原來溫小姐你中意無毛的,亮光光小和尚。不過你們妹妹仔懂什么,要有千軍萬馬萬箭齊發才夠氣勢。”
“啊——”你說她是無心還是故意,闖了禍還敢捂住嘴偷笑,烏溜溜的眼笑得彎彎似月牙,鏡面反射中偷偷觀察他神色,忍住笑說,“sorry啊陸生,只顧聽你講話,一心不二用,管不住手,真剃成光頭。”
他右耳上方,好大一片光禿禿空地。
偏偏她還要添油加醋,湊過來說:“祝你夢想成真咯,光頭佬。”
陸顯無話,扣住她手臂,輕巧過肩摔,將她按倒在雙腿之上,單憑一只手即可穩住她細瘦身體,追尋那一雙他思念已久的唇,上下牙齒闔動,輕輕咬她下唇,酥酥麻麻,點點滴滴,酸與痛,撩動脆弱神經。她唇上殘留著護唇膏的香,淡淡佛手柑,淺淺少女氣息一絲絲縈繞舌尖。
溫柔地牽引著,拉扯著,令人沉醉,深入,流連忘返。
從最初的淺嘗輒止到現在的纏綿擁吻,與平常不同,他再讓著她,更不許她有絲毫退卻,他舌尖帶著莫名的苦,抵開她牙關,同她的糾纏在一起,你退我進,你來我往,似一場戰役,只不過遠征軍好曖昧,又肆意放縱,空蕩蕩房間里,吮得她缺氧窒息,砸砸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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