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后回到房間,謝嘉然收到梁夙年發來的微信消息,一張饞饞仰面睡在地上的照片。
翻著毛茸茸的肚皮任人摸,蜷著爪爪瞇著眼睛,舒服得不行。
謝嘉然放大照片,先囫圇看了一遍小貓咪,才將視線落在那雙正揉貓咪肚皮的手上。
很白,皮膚下的骨骼走向清晰。
指節細長,指甲修剪得干凈整齊,一個隨意的彎曲動作也被他做得很好看。
謝嘉然看了一會兒,才關掉大圖慢吞吞回了一句很可愛。
那邊過了一會兒才回復,第一條依舊是一張照片,第二條才是文字:
夙以往年:看看,我就說吧,這小色貓專挑好看的啃o^o
依舊是一人一貓,只是這回出鏡的不是手了,而是脖頸以上嘴巴以下的整個部分。
照片定格于小貓咪抱著他臉頰用乳牙啃咬他下頜的瞬間,微仰的動作讓臉側下頜線更加清晰。
往上是愉悅上揚的嘴角,往下是凸起的喉結,和因為白襯衫少扣了一個紐扣而露出的半截嶙峋鎖骨。
謝嘉然這次連囫圇的眼神都沒分給小貓咪。
視線逡巡于梁夙年的身體,隨手捕捉的畫面也干凈漂亮到極致,讓他想到了下午在家門口等待時看到的那只黑色蝴蝶。
如果它能停在這段鎖骨上,偶爾輕輕煽動一下翅膀......
浪漫想象力豐富的藝術家小朋友摸了摸有點發燙的耳尖,默默將這張照片存進了相冊。
順帶上條擼肚皮那張一起。
對方好像正閑得沒事干,有一搭沒一搭跟他拉扯著無甚營養的閑聊。
謝嘉然都能想象出他現在的狀態——在周圍一群網癮少年嚷聲吵雜中百無聊賴抱著貓看游戲直播,偶爾看到有什么有趣的,才會拿起手機分享給他。
謝嘉然不擅長聊天更不會找話題,只能梁夙年說什么他就簡單應一句,表示自己還在。
背了個書包回來里面也沒裝什么,除了宿舍鑰匙和充電器,就是他在校門口買的那本筆記本了。
將筆記本攤開擺在桌面,卻找不到他為圖方便擱在家里的幾只水彩畫筆了。
抽屜筆筒里翻了許久也沒瞧見,無奈只能拆了一盒新顏料。
梁夙年的消息止于十一四十六分,而他房間的燈一直亮到凌晨接近五點才熄滅。
睡了大概有三個小時,夢里總有只黑色蝴蝶飛來飛去地擾他,醒來整個人暈乎乎的,像被扔進懸于半空的云堆,失重沒有安全感,血液也被輕柔的觸覺撩得發癢。
他撐著床面坐起來,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毛病又犯了。
樓下是小孩兒吵著要吃冰淇淋的尖叫聲,隔著一道門傳入耳膜依舊刺耳得不舒服。
他呼出一口氣,冷清慣了的性子讓他即便是心情煩躁,表現出來的模樣也不過是淺淺擰起眉心。
在手背用力搓了一下,翻身下床走進浴室,涼水嘩嘩淋上肩膀,從肩胛骨一直流淌而下,冷感暫時帶走的一點不適都被沖刷落下,淌滿地面。
下樓吃了早餐,周文月坐在客廳沙發看晨間新聞,謝嘉然猶豫一晌,還是打算過去陪她看一會兒。
只是還沒坐下,視線便掃到茶幾第二層角落里的幾支水彩畫筆。
放得七零八落,筆蓋也不見了,筆尖肉眼可見地被糟踐得不成樣子。
謝嘉然一下愣了。
傾身去剛拿起畫筆,路尚就匆匆跑過來一把從他手里搶過,轉身往沙發上一歪躲進周文月懷里,眼睛滴溜溜轉了兩圈,沒說話,只是把畫筆抱得很緊,生怕再被他搶回去。
謝嘉然直起身看著路尚,聲音冷調:“那是我的筆。”
路尚一頭扎進周文月懷里把自己藏起來,眼睛也不露了。
“然然,幾支筆而已,弟弟想要你就給他吧。”
周文月語氣溫柔來做和事佬:“何況你不是還有很多筆嗎,也不差這幾只對不對?”
謝嘉然沒說好也沒說不說,只是轉向周文月:“媽,筆是您去我房間拿給尚尚的嗎?”
周文月面上閃過猶豫,低頭看看懷里的小兒子,再看向謝嘉然,最后確認地點了點頭:“是。”
“我知道了。”
謝嘉然將謊下的袒護聽得分明,已經沒了看電視的心思:“筆我不要了,他要就拿去吧,我還有事,先回房了。”
“好,好...哎對了,小然。”
周文月忽然又想到什么:“尚尚他這次周考成績不大理想,試卷已經發下來了,你下午不出門,就給你弟弟講講試題吧。”
謝嘉然回應不明地應了一聲,走到樓梯時聽見路尚故態萌發朝周文月要冰淇淋吃。
“剛剛不是已經吃過一個了嗎,怎么又要吃?”
“才一個!今天這么熱都不解渴,不管我還要吃還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