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母臉上笑呵呵的堆著笑,拎著野雞上前:“長光,你弟弟說的對,你岳父岳母照顧你這么久,咱們家也沒道謝什么的,現在難得有了野雞肉,媽這就把它給弄清楚了,讓你們帶過去,好好的謝謝親家。”
紀長光瞪大了眼,震驚的甚至都有些結巴:“媽,媽你真的讓我帶、帶野雞回去?”
“這還有假的。”
面前的母親笑的十分慈愛,在紀長光的印象里,自從他搬到了妻子家住,這樣的笑容就再也沒在紀母臉上見過了。
他感動的眼眶都紅了一圈:“媽,這野雞我不要,這是長澤弄到的,你們辛苦,應該你們留著吃才對。”
紀母:肯定得留著他們吃啊!
但是野雞雖然好吃。
兒子更重要。
她努力的笑的和藹可親:
“不行,你在老丈人家里住了這么久了,多少也要有點表示,畢竟你是我們紀家的兒子嘛,怎么好意思白住人家房子,乖啊,媽這就去弄雞。”
紀長光感動的熱淚盈眶,看著母親提著雞去燒水了,站在原地好半響都沒回過神了。
“哥。”
紀長澤從后面敲敲他肩膀:“哥,我翻出來一些布料,你幫我把那些山貨包包唄,包裝的好看一點,也好賣……不是,也好送到大嫂家,要你面子好看一點。”
紀長光更加感動了。
為了他放棄吃野雞肉的父母。
為了他辛苦準備禮物的弟弟。
他太幸福了。
結果老鼠進了柜子,好好的布料硬是被咬了好幾個大洞,別說做衣裳了,就是要當床單被套用,也要另外找布料把那幾個大洞補上。
當時恨得紀母牙癢癢,帶著全家翻箱倒柜的試圖找出這只老鼠抓出來火烤老鼠肉,結果硬是沒抓到,最終只能氣憤的將這些布料壓箱底。
而現在,紀長澤帶著紀長光把它們撕成了一小條一小條的布條,又把布料系在一起打成了一個個漂亮的蝴蝶結。
紀長光沒見過這種包裝方式,好奇問他:“長澤,這是干什么?不是說要把這些山貨包起來嗎?”
“是啊,這不是沒東西包嗎?”
紀長澤下手快速,很快將這些蝴蝶結都收攏了起來:“等到一會去了城里再買個盒子就行了。”
紀長光雖然還是不明白做這些有什么用,但是想到弟弟跟他說是包裝的好看一點好讓他這個大哥在岳家有面子,就老老實實閉了嘴繼續幫忙。
兄弟兩個折騰好了蝴蝶結,又準備好了山貨,這才把東西都放到了板車上出發。
臨出發前,從來沒感受過出門被人送待遇的紀長光這次可是好好感受了一次。
紀母拉著他的手,滿眼不舍,叮囑個不停:“道上快點走,這幾天冷的不行,別凍到了。”
難得她只拉著自己說話而不是拉著弟弟,紀長光激動地不行,連連點頭:“媽你放心,我和長澤腿長,很快就到了,凍不著的。”
紀母還是不放心,她的野雞肉啊,那可是剛剛拾掇干凈的,再給凍壞了。
她又拉著大兒子的手道:“下次你多來看看我們,別總是那么長時間才來一次。”
多送幾次東西,把她的野雞肉補回來。
紀長光望著母親滿臉的不舍,連忙又點了點頭,眼底露出了愧疚神色。
他真是不孝,去了城里,不能常常陪著爹媽,還要抱怨他們只疼長澤。
現在要走了,眼見著媽這么不舍得他,一副恨不得把他拽住不讓他走,卻又不得不放手的模樣,才知道,她有多么舍不得他。
“媽,我以后一定常常回來,您放心吧,回去吧。”
紀長光真的有種想要留在家里的沖動,但是不行,他明天就要繼續工作了,不能不走。
于是只能忍著心底的不舍,慢慢松開了紀母牢牢抓著他的手。
“哥,走吧。”
紀長澤叼著一根枯草,見紀長光來了,從板車上起身,扔了枯草,叫他一起。
紀長光點點頭,回頭看,見爹媽都站在門口,滿臉的不舍得。
他心中又是覺得心疼,又是幸福。
兄弟倆走遠了。
紀母還定定的站在原地,一直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轉彎了,才滿臉不舍得擦了擦嘴角:
“我的大肥雞啊,吸溜。”
***
去城里的路雖然不算多難走,但也是又長又偏的,道上要經過三條河,周圍雖然有零星住戶,但是都離著河邊挺遠。
紀長澤在路過一條河的時候還伸出頭看了看,然后對著正拉著車的紀長光道:“哥,停一會。”
紀長光疑惑地停下,然后滿臉茫然的看著弟弟從兜里掏出一根由針做成的彎鉤。
“長澤,干什么?”
“我看這條河沒什么人過,水也不淺,說不定有魚呢。”
紀長澤一邊說一邊又在兜里翻了翻,拿出了一團棉線出來,熟練綁在鉤子上,折了旁邊的一小根枯樹枝綁在繩子上全當魚漂,又從那只野雞肉身上勾了一小塊肉下來,把鉤子扔進了水里,自己就扯著棉線往下看。
一連串的動作行云流水,全程用的時間絕對不超過三分鐘。
紀長光:“……”
他就原地站了一會,長澤就是一副悠閑釣魚的樣了。
“長澤,別鬧了,我們還得趕緊去你嫂子家呢,不然趕不上吃午飯了。”
“等我下。”
紀長澤視線壓根沒從水面上起來,頭也不回的說:“我再釣個魚帶去嫂子家。”
紀長光無奈的撓撓頭:“長澤,前段時間魚都快被抓死絕了,精的很,你怎么釣得到。”
——嗖!
坐在河邊的青年猛地抬起手上的線,一條肥碩的大魚就直接隨著這根線被他硬生生提上了岸。
紀長光:“……”
他眼睜睜看著紀長澤將這條魚撿起來扔到板車上,又特地蓋了蓋,滿臉的懵逼。
不應該啊。
之前他聽著爹媽說過,之前大家飯都吃不飽,想盡辦法弄吃的,這三條河里的魚早就被抓的不見影了。
繼續啟程的路上,他忍不住就問了紀長澤。
“嗨呀,這還不簡單嗎?這條河周圍都是野草,又不像是有人踩過的樣子,就說明很長時間沒人去河底下抓魚了,我們這一片除了小孩子沒人會釣魚,再看看底下的河流又這么急,橋底下的這塊水又這么急,小魚肯定都被沖走了,那要是有魚就是大魚,我就試了試。”
紀長光聽的更懵了。
紀長澤說的這些其實他都知道,只是他從來沒有把他們組合起來想過,也從來沒有想過組合起來的結果是底下有大魚。
“長澤,你怎么這么聰明了?別人肯定想不到的。”
“我不是一直都這么聰明嗎?”
紀長澤聳聳肩,還是那副不著調的樣:“至于別人想不到……你們一個個每天不是種地就是種地,干完活回家就睡覺,哪有我腦子靈活,知道怎么琢磨吃的。”
紀長光恍然大悟。
沒錯,別人每天都辛勤干活,就他弟弟,每天不干活,這里晃晃,那里躺躺。
可不就是有時間琢磨別的東西嗎?
看來不干活還是有好處的。
有魚了,也有雞了,聽著一旁的紀長澤絮絮叨叨著這次肯定不能給他丟臉,紀長光的心底里,也升騰起了一片自豪。
雖然媳婦一家人對他都很好,但是到底是寄人籬下,紀長光又不是那種吃軟飯的人,心底肯定會有不自在,覺得自己占了媳婦的便宜。
但是現在,他家里可是送雞又送魚又送山貨的。
家里要買肉還要肉票,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吃過肉了,這些東西拿過去,媳婦肯定高興。
紀長澤懶洋洋的落在后面,看著大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滿臉興奮的樣,溜達著跑去供銷社買了個小盒子。
山貨放進去,再綁個蝴蝶結。
紀長澤手巧,這么一折騰,本來挺普通的小盒子看上去一下子就高檔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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