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桁瀾溫聲道:那就好。
他和堂弟趙宇斕長相上有幾分相似,一樣的斯文得體,彬彬有禮。
這對堂兄弟關系不錯,趙桁瀾對寒蔚沉印象深刻,對弟弟的眼光表示贊許。趙家也算家大業大,趙宇斕的父親混官場,母親也是大家閨秀,趙桁瀾家里早年定居海外經商。父輩兄弟倆關系好,到兩個身為獨子的小輩這里處的也不錯。
第一眼見到寒時升的時候,趙桁瀾似乎找到了一點寒蔚沉的影子。
相處下來,他就發現寒時升這孩子確實有點……偏執。
不過這不是什么大問題,畢竟受先天基因家庭環境成長背景都各個方面的影響,每個人的性格都有不同的特點,這都是可以理解的。
他聯系了寒蔚沉,讓她和家人放心,在他看來寒時升需要的只不過是花時間學會平靜下來而已。
但寒時升表現出來的躁郁傾向卻越來越嚴重,期間趙桁瀾給了他提供了不少幫助,有藥物上的,也有心理上的,他們第一次開誠布公的談論寒時升那段青澀的戀愛時,聊了一下午。
走之前寒時升對他說了一句話:趙哥,我覺得最應該和你聊聊的應該是我的媽媽,而不是我。
趙桁瀾當時微笑了一下,問道:那么,你有沒有想過,像和我一樣同她聊一聊呢。
寒時升短暫的沉默了一會,趙桁瀾開口道:不用著急和我說你的想法。不早了,回去吧,期待我們的下一次會面。
大概在兩三年前,趙桁瀾曾和寒蔚沉委婉的表示過,自己不一定能讓寒時升放下過去,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這可能需要很長時間,蔚沉,不要小看一個人對回憶的執著程度,也不要高估一段感情的穩定性。就目前來看的話,你弟弟對那位少年相當執著。
彼時寒武剛剛去世不久,寒蔚沉面對情緒崩潰的母親,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她一向決策果斷,打那個電話前,卻猶豫了很久。
電話撥通后,那些話說出口時卻干脆利落。寒蔚沉心想,兩個弟弟,恐怕都要恨死她了。
這個世界本身就是巨大的沼澤,組成它的一個個泥潭就在我們身邊,有人深陷其中,有人不停掙扎,有人甘愿同化。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個體,重復無數次零點零一秒的思維偏差,就走上了不同的路,看似目的相同實則背道而馳。
即使是趙桁瀾自己,一個名牌大學畢業的,有著豐富經驗的,需要付出高昂的診療費才能與他進行一次會面的高級心理醫生,也有沒辦法解決的事。
他放棄從商選擇學心理學那年,和家人大吵一架,僵持了很久,林郁和他多年好友,見他失意時還打趣道:兄弟,你學心理學的都開導不了他們,要我說,干脆來和我合伙吧。
趙桁瀾苦澀又無奈的笑了笑:別開玩笑了老林,哪有這么容易就說服一個人啊。哦,我還要說服一堆。
也不愉快了幾年,后來他見過很多人很多事,分析過各種各樣的案例,自己走過的路多了也寬了,漸漸也就和解了。盡管他知道,妥協的那一方還是父母。
趙桁瀾看著眼前兩位還處于熱戀期間的年輕人,他猜測寒時升現在應該會考慮同他一樣和母親聊一聊了。
三人聊了很多,主要是趙桁瀾和溫不書在說,寒時升靜靜的聽著,他和趙哥相處時間比較久,知道趙桁瀾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對溫不書的有個大概的認知。有一些問題是他曾經問過自己的,有一些是在聊興趣愛好或者其他亂七八糟的。
寒時升在,趙桁瀾也沒有和溫不書聊太多。走之前趙桁瀾示意寒時升先等一等,溫不書很識趣的要先去車里等他,被寒時升一把拉住,對趙桁瀾道:沒事的趙哥,能和我說的事都可以讓他知道。
趙桁瀾笑了一下,無奈道:好吧,你姐姐那邊
還沒有,等她這段時間忙完吧。寒時升看了溫不書一眼,他的考慮溫不書也清楚,上一次的教訓畢竟慘痛,他們倆都不想再出差錯了。
既然他們有自己的打算,那趙桁瀾也不好多管了,他開玩笑道:行吧,我現在算是半個從犯了
其實早就是了,寒蔚沉從來沒拜托過他想辦法糾正寒時升的性向,那一通電話打出去了,她這個做姐姐的怎么會想看弟弟們難過呢她有她的原因,寒時升知道。
他明白那個時候寒蔚沉的苦心,也懂姐姐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換作是以前的話,他一定要去問寒蔚沉一通,為什么出爾反爾
但他長大了,人都有無奈的時候,不是每個人都得圍著自己轉的。
所以寒時升只是第一時間給姐姐匯了好大一筆存款,告訴她不用急著還,先忙她的。也算緩解了一些她的燃眉之急。
回去的路上溫不書和寒時升聊天,說道:我的事,還是不著急和姐姐說吧,再過幾年……
早晚要說的。寒時升專心開車,分神看他一眼,揉了揉他的頭發道:我還等著她幫我在媽面前好好勸勸呢。
行吧,溫不書點頭,問道:姐姐和宇斕哥結婚好幾年了吧也三十了,什么時候有寶寶啊
寒時升揉了揉他的頭發,笑道:怎么,你想抱小侄子啊
也可能是小侄女呢溫不書有點惋惜道:沒趕上姐姐的婚禮,小時候答應她要和你一起送她出嫁的……
寒蔚沉的婚禮辦的很風光,趙家也是有頭有臉的,出手很大方。
她出嫁那天,寒時升也陪在她身邊,他特地請了假從國外飛回來的,那天大概是他這幾年里為數不多開心的日子,雖然寒蔚沉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