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見歡扁了扁嘴,也翻了個身,背對他。
老小區的唯一好處,應該就是夜里很安靜,遠離了馬路的喧囂和鬧市,連狗叫聲都沒有。江見歡這些時間大部分都是睡眠不足,此刻這樣躺著,很快就思緒停頓,進入了夢鄉。
平穩均勻的呼吸聲淺淺傳來,蘇末睜開眼,伸手把她攬入懷中。
江見歡對著電腦發了會呆,難得一見的模樣,平日里她都是在悶頭畫設計圖,或者在進行其他工作,忙得分身乏術的狀態。
許雪見了,好奇地叫了她一聲。
“見歡?見歡!”
“啊,怎么了?”江見歡茫然回神,微睜大眼的轉過頭看她。
“你怎么了心神不寧的?”許雪疑惑問,江見歡反應過來,搖搖頭,“沒什么。”
只是昨晚蘇末沒有過來,給她發了條短信,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江見歡看了好一會。
今天不過來了,你好好休息。
這是什么意思?
生氣發脾氣了嗎?
或者不會是被她的話傷到了,所以決定反思?
江見歡被他這條短信弄得心里七上八下。
過了一晚上都沒有沖淡陰影。
那天早上起來,江見歡發現自己不知怎么又滾到了蘇末懷里,大概是晚上又搶被子了,蘇末只好貼緊她。
江見歡洗漱完出門時蘇末還沒醒,在床上睡著好像挺沉,她擔心的摸了下他額頭,體溫沒有異常才放心來上班。
之后就沒有再聯系過了。
接連幾天,江見歡沒見到蘇末的面,只是偶爾會收到他的信息,有時候是一張照片,有時候是一句話。
例如:我在吃飯了。附圖一張
江見歡看了眼,伙食還挺好,兩菜一湯,是他自己紅燒的小排骨。
她咽了咽口水,有些嫉妒。
還有就是:工作。附圖一張
好像是他家里的那個書房,里頭很大,被改成了個人小型工作室的模樣,出鏡的是電腦沙發和一些音樂設備,從對面的落地玻璃中,隱約還能看見他的身影。
這類的信息江見歡每次看著都不知道該怎么回復,有時候只好發個表情過去,表示已閱。
因為比起找她聊天,蘇末的行為更像是報告行程一樣。
我沒有消失,我還在,你隨時都可以找到我。
江見歡去總部培訓的手續一切都辦理順利,出發前一天,郵箱里收到了行政部那邊發來的通知,正式告知了培訓事宜,附件是預定好的酒店和航班信息。
回家收拾行李的時候,恰好門鈴響了,她停下手里的動作,起身去開門。
蘇末提著些菜站在那里,撞上她眼睛時,輕咳了兩聲。
“還沒吃飯吧,我買了菜。”
“哦。”江見歡側開身子讓他進來,蘇末視線不自然的四處飄忽,突然在看見臥室里的行李箱時停住。
“你...要去哪里?”他似乎有些難以置信的轉頭,看著她,整個人愣愣的。
江見歡也被他這副模樣弄得怔了兩秒,然后才反應過來,莫名其妙的解釋。
“前面不是和你說了嗎?我要去總部培訓半個月。”
蘇末想了起來。
那次兩人剛做完結束,還纏在一塊,她在懷里緩過神來,閉著眼輕聲和他說著公司里的事情,蘇末那時忙著埋在她身上親著,大概聽了幾句,根本沒往心里去。
“那你什么時候去?”蘇末想起問,江見歡回答。
“明天。”
他用力抿了下唇。
見他臉色不太好,江見歡沉默了會,轉移話題。
“你這幾天怎么不過來?”
“我感冒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蘇末聲音聽起來有些甕甕的。
“怕傳染給你。”
“啊。”
江見歡莫名的更加愧疚,看著他略顯蒼白的臉色,主動接過他手上的袋子。
“你買了什么菜啊,我幫你吧。”
“不用了,你去收拾東西,我來。”
蘇末轉身進了廚房,挽起袖子開始處理食材,江見歡在原地站了一會,還是回房繼續整理行李。
這頓飯吃得格外沉默,江見歡有心挑起話題,說起自己培訓的事情,蘇末抬頭問起她的航班和住宿。
“公司還有個女同事一起去,我們兩個人住一間房。”江見歡咽下嘴里的飯菜,回答。
“應該不會像上次那樣了。”
那晚的酒店驚魂,可以劃為她人生中又一特別‘經歷’。
反正她經歷的事情也不算少了。
蘇末點點頭,沒再開口。
江見歡要收拾的東西都差不多弄好了,蘇末又檢查了一遍她的證件和必需品。
“護照和錢分開裝...酒店沒有轉換插頭,記得帶上。”
他盤腿坐在行李箱旁邊的地板上,用手機查著那邊溫度。
“現在早晚溫差比較大,厚外套帶一件備用...”
江見歡看著那個低頭絮叨的男人,一如她當年每次出遠門時不放心的模樣。江見歡從小有爸媽看著,一應大小事情都給她料理好,獨立生活沒問題,但丟三落四這個毛病是改不了了。
以前在學校時經常忘帶書,讓蘇末給她大老遠送過來,手機錢包鑰匙忘拿是常事,苦巴巴的守在門外等他回來。
出去玩更是粗心大意,兩人的東西行李都是蘇末收拾留意,江見歡幾乎是空著手,買東西都不習慣帶錢的,旁邊蘇末來付。
因為她的錢包都放在他那里。
兩人是截然不同的性子。蘇末懂事早,很小的時候就單獨和媽媽生活在一起,讀小學自己便會做飯,架個凳子在灶臺前,簡單的炒兩個菜,等著他媽媽下班回來吃。
后來大一點,更加完全是家里的主心骨,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他處理,沉穩獨立的性格就這樣一點點形成了。
江見歡有時候總有種蘇末像她爸爸的錯覺。
因為和他在一起,完全就像是被當女兒管一樣。
航班是上午九點多的,要帶的行李也都準備好放在了門邊,江見歡早早的洗完澡躺到了床上,看到蘇末擦著頭發進來,關掉了手機屏幕放到一旁。
他頭發濃密而蓬松,不算長,每次晾一會就干了。
蘇末不喜歡用吹風機,總是等它自然干。
“我幫你。”她自告奮勇從床上坐起來,討好道,蘇末看了她一眼,沒說什么,把手里寬大的毛巾給了她。
江見歡拉著他在床邊坐下,她半跪著,揉著手底下濡濕的發絲。
毛巾很快浸濕的差不多了,蘇末的頭發倒是已經半干,幾縷劉海搭在額頭上,覆住了眉尾。
江見歡扔掉了手里毛巾,微俯下身子,雙手在他肩上擦過,從背后環住了他的脖子。
蘇末面容格外清冷俊氣,每次洗完澡的皮膚白得通透干凈,細膩得像是上好的瓷器。此刻轉頭過來看她,那雙漆黑的眼里像是藏著無數暗涌的海面,又好像平靜得什么都沒有。
江見歡沒說話,捧著他的臉親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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