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整整一個多月沒看她人影。
自那天她去了醫院以后,再也沒來過。
合著,是找著下家了。
……
霍皙也敢捂著心口說天地良心,這一個月,她什么也沒干,別說相親了,她連宋方淮這人長什么樣都不知道。
反倒是許善宇逢人就說,好像兩個人真在一塊定了婚事似的。
這一個月,她背著人回了趟蘇州,住了一個星期才回來,許懷勐對她不告而別氣的不行,說什么也要讓她在自己眼皮底下看著,霍皙漫不經心,我不跑了,以后哪兒也不去了,你也不用惦記我去看沈斯亮,就一個,你讓我搬回去吧,你這地方,我住的難受。
她都這么說了,許懷勐還能怎么著,只能又安排人給她送了回去。回家的時候路過禮堂后頭的停車場,霍皙看見之前沈斯亮來她家時說的那輛車。
明明是輛新車,擱在外頭風吹日曬,蒙了一層灰。
她站在那車外用手擦了擦玻璃,腦門頂在玻璃上賊兮兮的往里看,車子內飾很漂亮,前風擋玻璃上,還坐著一只毛絨絨,帶著帽子穿著polo衫的紅色小熊。
她趴在那兒不舍的看啊看,看了十分鐘,看的人家巡邏的險些以為她是偷車的,她才走。
入了夏,她和陶蓓蓓在一起逛過幾次街,進了店,霍皙買了好多顏色鮮亮的裙子,最后又去celine買了好多毛衣,褲子,手套之類的,陶蓓蓓奇怪問她:“霍皙姐,你買這么多冬裝干什么?”
霍皙笑一笑:“好看啊。”
“那冬天再買嘛。”
霍皙從貨架上拿出一件衣裳在蓓蓓身上比了比:“冬天啊……冬天太冷,我該不想出來了。”
“這個喜歡嗎?喜歡我送給你。”
陶蓓蓓皺了皺鼻子:“又是粉色,霍皙姐,我都穿膩啦!”
年輕女孩子,總是喜歡打扮的,霍皙把那件衣服放回去,又挑出一件黑白相間的上衣:“這個呢?”
“霍皙姐,我發現你最近的購物欲特別旺盛。你發財啦?”
霍皙一愣:“有嗎?”
“有。你以前從來不這樣。”
霍皙對錢沒什么概念,她其實平常吃喝花不了多少,工資每個月打在卡里,她也不記得數額,在商場花夠了,人家收銀員笑著跟她說“小姐,您余額不足”的時候,她也毫不窘迫,淡定把卡收回來,轉眼就換另一張卡。
她忽然就不再為難自己了。
在沈斯亮住院的這段時間,她的生活開始變得舒適,安逸起來。
……
今天晚上,霍皙吃過晚飯,換了衣服去大院外不遠的一個公園散步。
那公園是開放式的,臨著一個人工湖,每天有很多遛彎遛鳥的老人,周圍也有很多有腔調的酒吧和小館。
天熱,霍皙穿了件深藍色的抹胸,一條淺色長褲,拎著把二胡慢悠悠往湖邊走,這地方是她新發現的,每天晚上這個時間,都有個老頭兒在這兒準時拉曲子,圍觀的人不多,都自己干自己的事兒,老頭拉得自在,每天的曲子從來不重樣。
今天老頭兒拉的是朱昌耀先生的《江南□□》。
這首曲子清婉悠揚,描述的是江南□□旖旎,三月楊柳輕風拂面的意境。老頭兒奏的入神,半瞇著眼睛,一曲完畢,他睜眼看著坐在那的霍皙,問:“閨女,會拉二胡?”
她手里那把六角胡琴,是個值錢的物件。
霍皙笑瞇瞇:“您之前半段的重音拉錯了。”
老頭兒搖搖頭:“不可能,我拉琴從來沒錯過。”
“您這是京胡,京胡音重,八分的時候用四分之三,您就用了一半。”
老頭兒樂了:“怎么著,砸場子?”他高興,把琴皮遞給她:“來一段兒給我聽聽?”
霍皙坐在老頭身邊,琴架在腿上:“您是高手,要是不嫌棄我,咱倆一起?”
老頭兒難覓知音,今天倍感意外:“走著!”
霍皙的外公在蘇州是個小有名氣的民間音樂家,拉了半輩子二胡,霍皙耳濡目染多少也能比劃比劃,當年她被許懷勐接走的時候,唯一從家里帶走的大家具,就是這把琴。
一大一小,一老一少,并排坐在湖邊。
趁著暗沉暮色,音符一起,兩把二胡相得益彰,京胡的響,六角的軟,南方的景兒,北京的人,配合的嚴絲合縫,吸引了不少行人。
霍皙靜靜的坐在臺階上,絲毫不感被關注的尷尬。她恬靜微笑,運指嫻熟,一曲畢,老頭兒驚訝問她:“姑娘,南方人?”
只有真正在南方生活過的人,才能把那種情景和意境發揮到極致。
……
宋方淮趴在湖邊的白玉柱子上,嘴里正含著煙瞅著遠處發呆,他這幾天剛回北京,一茬一茬的朋友太多,天天泡在聲色場上,前一陣子他為了幫一個兄弟的忙,臨時接手了個酒吧,昨天開業,過了一宿。
寧小誠從他身后踱步過來,笑著問:“看什么呢?”
宋方淮壞笑:“看一姑娘。”
寧小誠順著他的眼睛望過去,確實是個姑娘,細細白白的背影,蝴蝶骨特別美。他說:“嗯,挺漂亮。”
宋方淮瞇眼把煙點著了,嘆氣:“這年頭,會拉二胡的姑娘可真不多了。”
現在的姑娘一窩蜂的去彈鋼琴,拉提琴,為了氣質為了美,反倒把這些老祖宗留下的樂器給忘了。
寧小誠問:“怎么著,這就動心了?”
“呸,我是敬佩,是欣賞。”宋方淮直勾勾盯著人家背影:“你說,她明天還來嗎?”
說話間,那姑娘從湖邊起身離開,寧小誠看見個側臉,一下就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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