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星北不死，難消他的心頭之恨。

白鑫所在的戰艦上，甲板上只有白鑫和束星北兩人能站立，還有幾個活著的兵丁，要么少了下肢，要么被炸沒了半邊肩膀，距離死，也就是時間問題了。

“總教官，我們，恐怕難逃此劫了，”白鑫苦笑一聲。

他對于未來還是滿懷憧憬的。哪怕之前因為怕死，把束星北的底細告訴了紅塵老人，白鑫都在努力地化解他和束星北的仇怨。

即使低頭認罪，一心一意地為束星北效勞，他也在所不辭。

可是活下去的希望，因為一枚火炮，直接讓他的熱切歸零。

對面的戰艦能打出第一枚火炮來，自然也能打出第二枚火炮了。

中間的間隔，不過是時間問題。

逃不出火炮的射程，那就是死路一條，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束星北當然注意到了鬼奴阿九那邊的動向，他恨得牙根作癢，“該死。”早知道對方還能填炮，他何必花那個時間換衣服呢。

等等，不對。

另一艘一直被束星北和白鑫所忽視的戰艦也升起了炮臺。三艘戰艦已漸成平行趨勢，束星北他們被夾在了中間。

兩端都升起了炮臺，束星北也是一陣頭皮發麻。

他想也不想，直接抓起白鑫，又一次從甲板上跳向海面。

白鑫沒有任何提防，等他反應過來，衣領被束星北提著，領口勒緊了他的脖子，呼吸一下子艱難起來，整張臉漲得通紅。

更讓他驚懼的是腳下毫無遮攔和阻隔，這么落到水面，也是必死之路。

束星北的臉色異常平靜。就在他們即將重重地撞向水面時，束星北連續打出了三個氣團。氣團硬生生地將他們撐住了，跟著緩緩地落到水面，沒下水去。

束星北松開了白鑫。兩人越沉越深，耳畔本來是忽忽作響，冷不丁一陣驚天動地的沖擊波在水下形成，頓時加快了他們下沉的速度。

束星北還要好過一點，白鑫根本抵抗不了這種水壓的沖擊，渾身的骨骼都在格格作響，血液完全被壓到了頭頂，他的眼里都滲出了血跡。跟著鼻孔里，耳朵里，都有血跡滲出，在海水里一泡，化為血絲飄揚而去。

束星北也是呼吸艱難。他強行抑制住心跳速度，順著水壓的沖擊力，繼續下沉。饒是如此，他還是被撲天蓋地的水流轟得身形亂晃，差一點就被絞進了水流的漩渦之中。

奇怪，為什么另外兩艘戰艦上都有火炮，而自己搶奪過來的戰艦上沒有呢？

束星北正在奇怪之際，耳畔又傳來一聲巨響，跟著水壓驟然增大，剛剛水壓已讓他難以承受，這一次再增一倍，束星北哪里還經受得了，他胸口一悶，一口鮮血如箭一般沖出。此刻，他又受了重傷。

吐血倒是讓他心里的翻騰平息了些。只是下墜速度根本不由他控制了，如果再潛下數千米，束星北只怕也將落得個筋骨寸斷，斷無生還之理。

背后的水壓依然在增大，絲毫不以束星北的意志為轉移。

如果此時昏迷倒也還好，要命的是束星北無比得清醒。他等于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步一步邁向死亡的深淵。

終于要死了嗎？

束星北心里有個聲音在喃喃低語。

此刻，他的眼前閃過一道道身影。金發碧眼的紅娘子，她總是那么善解人意，無比大度；傲嬌的陳素莉，溫婉的鄭雅，依次在他的眼前閃過。跟著就是葉正黃天賜等人，他們仿佛就在自己的面前，每一個人臉上都是焦慮之色。

再會了，我的女人們；再會了，我的朋友們。

如果可以選擇，束星北絕對不會不舍得那五枚霹靂彈，他直接就能炸沉鬼奴阿九那艘戰艦，可是，他為了能夠多研究研究霹靂彈，白白地錯失了機會。

迷糊之中，束星北的意識逐漸渙散。他好像看到了白鑫下沉的速度遠超自己，跟著白鑫又飄向上方。

白鑫死了。

一道嘆息聲，在遙遠的地方響起。束星北疑惑地朝著那邊看了一眼，跟著他的眼前一黑，便進入了黑暗之中。

“你小子啊，真能蹦噠啊，”一道意念在束星北的腦海里響起，可是他已沒有任何反應。

“真是倒大霉了，倒血霉了，”那個意念還在嘀咕著，“這小子就是一個災星啊。之前就用我的藏身地殺過人，隔了兩年，他又帶來一撥人，在我的藏身地里弄死了。好端端的，讓我這個老家伙有家不能回，真是氣死了我。”

“不行，這小子還不能死。他死了，幽靈船上那幫家伙到時候真要找我算賬。冤有頭債有主，我可沒有殺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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