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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他知道那個藥不是毒藥,那每天例行的口腔檢查?
——王玨
王玨蒙了。
“接吻、竟然能止痛、嗎?這、這這、有科學依據嗎?”他卡機卡得像個機器人。
“你唬我的吧。”
王玨聽他轉述自己沖動時的行徑,突然臊得很,感覺被調戲了,正欲發作,就聽他說:“有。”
“歐匹爾酚。”李微靜靜道,“是人體唾液里自然產生的物質,止痛效果是嗎啡的6倍。一次激吻,可以產生和一片止痛藥劑量相當的荷爾蒙。”
王玨聽呆了。
還真有啊。
激、激吻……
激吻要怎么親?
他臉頰微燙,做了個心理準備便俯身湊過去,眼看溫熱的氣息開始交匯,鼻尖隱約就要相碰……
然而,他突然想到什么,眼神一下子黯淡下來。
他深吸一口氣,坐了回去。
“你想讓我親你?”
“可你的科學依據是荷爾蒙。”王玨勉強自己在蕭瑟中擠出一個燦爛的表情,“你要是對我沒感覺,恐怕不會有荷爾蒙吧……”
“不是我不想,畢竟……你每次……”他艱難地盡量把話說完,“心……率都……”
“不論我……”
“我……”
他還是沒能說完,只是低著頭,笑了。
笑得有些凄涼。
李微伸出手,用掌心將他的下巴托起來,迫使他看著他。
“心率五十,你是不是以為我是機器人?”
“沒有,運動員不也心率慢……”王玨又干笑兩聲,可眼角卻情不自禁地濕了,“運動量大心臟強大,跳幾下就足夠血液循環了……我理解。”
“那你摸摸這個。”
他牽引著王玨的手指,向自己眼睛方向帶去。眼看就接觸到睫毛,王玨慌張縮了下手,然而李微連眼睛都沒眨,繼續發力——
直接把他的指尖挨到了自己的眼球。
李微自巋然不動,似乎沒有任何感覺。
王玨大氣也不敢喘。他也做手術,不是沒摸過人的眼球,也許戴著手套不清晰,但絕不是這個手感。
這是一種近乎亞克力的堅硬手感。
他頓時覺得世界荒誕無比,甚至開始質疑眼前的一切存在。
他聽見自己哆嗦著說:“媽的,你真是機器人?”
李微笑了。
“聚甲基丙烯酸甲酯,我用它自己做的。”他說了一串分子的名稱,又握起王玨的拇指,與食指擺成鑷子狀,“你可以把它拿出來。”
李微配合地睜大了雙眼,他很容易就把它取了出來,那是一個比角膜塑形鏡還要厚的透明硬片,大小幾乎能罩住整只眼球。拿出來后似乎縮了一下,他眨眼,那物什又不動了。
“然后呢?”王玨不明所以。
“你上次數我心跳是多少?”李微不答反問。
“我記不清了……”
“所以你現在再試試。”李微收起那只鏡片后,握好了王玨的兩只手,一手引向自己頸側的脈搏,一手置于自己胸口,“我來數時間,你來數次數。”
“這次,別數漏了。”這是李微吻上來前最后一句話。
這是一個溫柔的深吻。唇舌相碰的瞬間,酥麻又溫熱。
這個吻不似墻邊那個吻激烈,也不似他床上那個吻挑逗又反復無常,這個吻是自然而然的溫柔,似乎已經演練過很多次,渾然天成。
左手與右手都是李微最強烈的生命特征,虛虛挨著,像一個欲拒還迎的懷抱。
審判之后,就是服刑。
他整個人都陷進去了。
他想掉進這個吻里,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想,再也不出來。
王玨好不容易才在濡濕纏綿的唇舌中找回一絲理智,在自己帶著狂跳脈搏的指尖觸覺中,艱難地細數對方的心跳。
怦怦。怦怦。
1、2、3、4、5……
他被困在了數字的旋渦之中,腦中就只有一個個不斷繁衍生息的自然數,拉著手蹦呀,跳呀,把他團團包圍,推來搡去。
他數到120的時候,才掙扎著推開李微,喘息道:“多久了?”
王玨看著他,心里一驚。
李微在他心里似乎永遠是一副優雅又得體的樣子,就連那次在浴室渾身是血,每個表情都是那么體面又恰到好處。可現在,李微被取下鏡片的那只眼微微濕潤,耳根透出些紅暈來,正失態地低喘著。
他深吸了兩口氣,才喘息道:“還不到一分鐘。”
“怎么、怎么會這么快?”王玨慌亂地捧住他的臉,“是心房顫動?灰鯨干的?灰鯨他又——”
“不,”李微貼上他的手,笑道,“是你干的。”
“什么我干的……那怎么不一樣,不是說……”王玨迷茫喃喃,“心跳不會騙人嗎……”
“是不會騙人。但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眼心反射。”李微的體溫陡然升高,那手對他來說已經有些微涼,“眼球在摘除、受壓或眼肌牽拉時受機械性刺激時,就會引起迷走神經過度興奮,導致心律失常,脈搏變慢。”
“我用類似人工晶體的材料自己做了一個施壓者,并且能溫感調節,當心跳過快體溫上升,就變厚,壓力陡增,反之亦然。這樣,就能維持我在灰鯨面前的心跳。”
除去偽裝,我的心一如既往地火熱。
“是、是這樣嗎?”
心結解開,糾纏不清的枯枝雜草轟然倒塌,整片靈境豁然開朗。
只有眼前,蒙上了一層遠山的霧。
“壓眼睛……不難受嗎?”王玨眨眨眼,想努力看清眼前人,還是問出了那句話,“所以你也喜歡我,是這樣嗎?”
李微沉吟幾秒。
王玨縮著脖子等待,突然有點后悔。
“這個問題太難了。”他坦誠回答,“我剛學會什么是想,還不知道什么是喜歡。”
“和你在一起,我總是眼睛疼。”李微總結道,“我只能告訴你這個,這個……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