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道:“怕就別去。”
“那怎么行,線索要找,任務要完成。”陳仰摸著生銹的長鐵,指腹輕蹭尖細的那頭。
不出陳仰所料,張延過真在問周曉曉石洞的位置,想讓她帶他們過去。
周曉曉吃著他們晚飯吃剩下的大圓餅,冷了,硬邦邦的,硌嗓子:“現在嗎?”她艱難的咽下餅,口齒不清道,“明天好不好?我又累又困,腿也很酸,實在是走不動了。”
屋里的空氣像是被抽走了,令人窒息。
周曉曉察覺到什么,“猛”地扔掉半塊餅從板凳上站起來,委屈又無助的攥緊手:“我說了這么多,你們還是不信我?”
沒人說話。
“好!好好好!”周曉曉氣的渾身發抖,聲嘶力竭的大喊,“我現在帶你們去,我帶你們去可以了吧!”
張延詢問性子一直很穩的陳仰:“一起?”
陳仰點頭。
張延起身道:“那出發吧,早去早回。”
大家讓周曉曉怎么從石洞回李大富家的,再怎么從李大富家回石洞,走原路。
周曉曉似是知道他們要看她一路留下的痕跡,她邊走邊啜泣,唐僧念經的碎碎叨叨。
“去看了石洞,你們就能信我了。”
“說好的只要在這里活兩天就能回現實世界,怎么又不行了。”
“早知道我就不躲起來了,我昨天還不如回來跟你們匯合,這樣你們也就不懷疑我了。”
“我在洞里躲了一個半的白天,兩個晚上,一下不敢閉眼休息,想睡覺就掐自己,我還瞪著身份號上的臉嚇自己,我都要瘋了……”
“我的頭好疼,回去我要去掛精神科,我家里很有錢,有什么用,我怎么就攤上了這種可怕的事,那鬼一樣的身份號把我害死了。”
“這次的任務完成了,還有下一次,我肯定要得精神病……”
“嗚嗚嗚……”
天色昏暗,周曉曉咯吱咯吱的踩著腐葉斷枝帶路,一路走一路哭,偶爾被藤蔓絆一下就尖叫,很難想象她一個人是怎么回來的。
張延跟趙元并肩走在周曉曉身后,林月落后幾步,隊伍最后是陳仰跟少年。
陳仰發覺少年拄拐能跟上自己,還有那么點游刃有余,氣息比他還平,他驚訝道:“你拐杖用的很順。”
走在陳仰前面的林月把幾根荊棘往后撥,那荊棘沒掃到他身上,被拐杖打開了。
山里本就難走,周曉曉帶的路更是錯綜復雜,密集的枝葉彎曲著搭下來,他們大多都要彎著腰經過。
停下來時,幾人都腰酸背痛。
樹林深處,很多不知名植物或橫亙或高聳入云,阻擋了黎明的曙光,昏暗一片,有些幽冷。
這里的氣溫比外面要低很多,陰陰的。
陳仰抓抓起雞皮疙瘩的脖子:“石洞呢?”
“就在前面,你們跟著我,馬上就要到了,”周曉曉邊往后扭頭邊招手,“快點啊,快過來!”
大家倏地停下腳步,齊齊看向她身后,表情變了又變。
周曉曉也望過去,眼睛瞪大,臉色煞白。
“黃,黃……黃青?”
“荷——呸!”
黃青往腳邊的灌木叢上面吐了口痰:“臥槽,老子是鬼嗎?把你嚇成這樣。”
有周曉曉在先,黃青的出現就沒引起那么大動靜。
黃青看起來比周曉曉還狼狽,洗剪吹的發型仿佛從泥坑里滾過,臟兮兮的,臉上青青紫紫的,下巴有很大一塊駭人的烏青,衣服褲子刮破了好幾處,兩只手上都是擦傷。
一條胳膊還無力的垂著,像是脫臼了。
黃青同樣交代了自己的事。他說是昨天在山上找線索的時候,不小心踩滑摔下去,找路出去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了一個石洞,當時他渾身都疼,沒力氣回去,就干脆躲進了洞里。
后來覺得再躲躲可以撐到任務時間結束。哪曉得時間到了還在島上,只好想辦法回去跟大家集合。
這跟周曉曉經歷的后半部分大同小異。渾身的傷也符合他的說法。
陳仰看著黃青:“你說的石洞在哪?”
黃青手一指:“那兒。”
那是個很小的洞口,大片遮蔽的植物被拽下來了不少,凄慘的掉落在地。
林月打開手機手電筒往洞里走,張延提著氣跟她一起進去,兩人沒多久就全須全尾地從里面出來了。
“洞很小,”張延說,“從洞口走到洞底,差不多也就十來步。”
陳仰又去看周曉曉:“你要帶我們去的呢?”
周曉曉嘴唇顫抖的伸手指,指的是跟黃青相同的方位:“……也是那個。”
“可是不對啊,”她臉色煞白的喃喃,“我在石洞里都沒敢睡覺,一直睜著眼的,我根本就沒見過黃青。”
黃青滿身戾氣的咆哮:“放你媽的狗屁!老子從昨天進去到剛才,期間就沒出過石洞一步,確定那里面只有老子自己,這娘們在撒謊。”
周曉曉發出刺耳的尖叫:“你才撒謊!”
陳仰挪動腳步靠近少年,眼睛看著周曉曉跟黃青,聲音有些干緊:“這么說,你們兩在同一個石洞里躲了三四十個小時,卻不知道對方的存在。”
“可是洞又很小,要是躲兩個人,共處那么長時間,不會發現不了對方。”張延沉聲道。
黃青一雙血紅的眼死死瞪著周曉曉,周曉曉劇烈顫抖著后退幾步。
周遭靜的嚇人。
這兩個人,誰在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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