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廣場某處的咖啡館。
一輛賓利雅致728穿過鬧市區,在曲折的弄堂里輾轉幾下,停到了曠無人煙的門口。這是一處私人會所,只向圈內人開放,所以常年是閉著門的。
司機開了門,葉華濃習慣性地理理頭發,對車后座的青年笑道,“都到了,你還不下車嗎?”
白潛放下交疊的長腿,在司機作了個請的手勢后,踏著尖頭皮鞋出來。他今天穿得難得地正式,西裝領帶,一樣不少,一身黑色顯得有些生人勿進。葉華濃臉上的笑容卻很真切,如果不了解她的為人,沒準還會以為她真是關心自己。
白潛只覺得嘲諷無比。
越過她進了門,兩個招待的女孩在前面帶路,不經意會回頭看他,臉頰緋紅。
葉華濃在他身后幾步,跟著他一起在一處靠邊的地方坐下,聽他略有些不耐的問,“你不是說紀家的人在等著嗎?人呢?”
“你急什么?等一會兒怎么了?”她起身拿了小拎包,“我去個洗手間。”
白潛根本不想搭理她,側頭望向窗外。
靠窗的位置,風景總是別致。樓下是曲折玲瓏的小巷,四周是環繞著弄堂的民居。誰也想不到,這么一家高級的私人會所會開在這里。更巧妙的是,在這個古舊地區的外圍就是鬧市中心。更遠處是連綿的群山,暗青色的云紋在天際交疊薈萃,在霞光里漸漸看不清。
他在看景色,有人卻在看他。
走廊拐角的地方。
葉華濃拉著紀清霜,笑著問,“怎么樣?”
紀清霜皺著眉,似乎還有些恍惚,不像平時那樣不屑一顧。
葉華濃覺得有戲,沒等她反應,就拉了她的手,向那窗口的位置走去。白潛回神的時候,她們已經在對面坐下來。
葉華濃給他介紹,“這是紀家的小姐。”
在紀清霜期待的目光里,白潛眼睫上下一放,露出一點微笑。不過,那微微上揚的角度,怎么看都覺得不是友善。但是,紀清霜卻沒有意識道,向他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
白潛看著她的手,就是不伸出來,回頭去看葉華濃,“不是要來談合作的事情嗎,你給我介紹一個聞所未聞的小丫頭?”
紀清霜臉上有些掛不住,卻沒有向平時一樣發飆,只是略有尷尬地收回了手。
葉華濃道,“紀明宇是她哥哥。”
紀清霜忙道,“我哥哥今天有事,所以沒來,他讓我先來和你談一談。”
“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他起身就要走,紀清霜拉住了他的衣袖,“等一下,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白潛低頭,視線落在她拉著他的手上,紀清霜下意識地放開了。葉華濃借機退了出去,回頭瞥了眼,去洗手間補了個妝。
兩個初次見面的人面對面坐著,加上男方還有些不耐的臉色,氣氛就有些冷場。但是,紀清霜還是提了口氣,問道,“你是不是去過羅馬?我好像在那兒見過你。”
白潛微微蹙眉。
在去金三角之前,他的確去過意大利的很多地方。
看到他的臉色,她的話一下子多起來,“真的是你?身手真好,一個人單挑那么多癟三,帥死了!我那天和外公一起去參加米蘭車展,路過的時候見到,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她對這個話題似乎非常感興趣,一臉希冀地望著他。
白潛想起來了。
那是當地的黑手黨,因為不久前他拒交保護費,叫了幾十個人把他堵在巷子里,沒想到被他教訓了。不過,他卻不記得眼前這個小姑娘。
“你不認識我啊?”紀清霜有些懊惱地撓撓頭發,還有些氣的樣子,“可是我記得你那時明明往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啊。”
白潛已經不想在說了,看了下手表,然后起身說道,“時間不早了,紀小姐,告辭。”
紀清霜追著他出來,“等一下等一下,你不想和我哥談嗎?據我所知,你們白家還有一批貨被扣押在北方藏清一帶的屯家渡口吧?你就這么走了,是求人的態度嗎?”
白潛輕輕笑了一下,慢慢道,“你們大老遠從北方來,如果只是想聽我求你們,這架子放得也太低了吧?”
“你——”紀清霜漲紅了臉,這次是被他氣的。
白潛繼續笑,“本來我不是很肯定,現在我能確定了,你們——也有求于我。所以,現在是互惠合作,而不是我求你們。紀小姐,后會有期。”
“等一下!”紀清霜伸手擋在他面前,“那你至少要給我一個號碼吧。這樣,我……我哥才能聯系你啊。”
“……那到也是。”白潛從胸口的西裝袋里掏出一支鋼筆,卻找不到寫的紙。
紀清霜大方地一伸手,“寫我手上吧。”
白潛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拉過她的指尖,在她手上快速地寫下一串數字。那種酥酥麻麻的感覺,像電流一樣,從她的頭頂流到四肢百骸。紀清霜忍不住抬頭看他,兩人隔得近,他的臉頰還是連一個毛孔都看不到。
——真的是一副難得的好模樣。
她認識的異性里,沒一個比得上他。當然,她對他印象最深刻的還是在羅馬街頭那一次單挑幾十個人的打架。她從來沒有覺得男人打架是那么酷,如果可以,真想大聲地喊出來——帥死了!
寫完以后,白潛就走了。
紀清霜呆呆地看了很久,把手心握了握,又怕把墨弄掉,連忙又攤開,念了幾遍那一串數字。可是,她越念,就覺得越不對,顫抖著手指數了數——12個數字。
“姓白的,你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