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潛選擇和杜別合作,禾藍只能暫且在這個谷中住下來。穆棱夜夜守在外面,也沒有人對她不利,禾藍的心平靜了少許。這幾天,白潛都早出晚歸,似乎在謀劃什么,他不提起,她也就不問。只是,心里難免有一點擔憂。
雖然他很忙,但是,每天中午都會做松子糕端來給她吃,用手一點一點掰著送到她嘴里,末了都會問一句,“好吃嗎?”
“好吃。”禾藍點點頭。
“真的?”他把沾了點心碎末的手指吮入嘴中,舔了一下,“好像有點甜了。”
禾藍道,“你那么忙,就別每天來看我了。”
“我不來看你,難道天天對著那個姓杜的?兩眼都要瞎了。”
禾藍忍不住笑了出來,“別這么損。”那天的陰影已經在她心頭散去了,重要的是白潛在她身邊,她就不會去亂想。關于杜別,印象居然在腦海里越來越模糊,她也不知道為什么。
也許,雖然不再害怕,可是她本能地去逃避她所討厭的事情,就像她當年選擇忘記那些讓她痛苦的事情一樣。
“用不了多久了,等所有事情都結束,我就帶你回去。”白潛把她的手攢在手心,用自己寬厚的大手包裹著她,傳過去一陣陣暖流。在這一刻,禾藍什么恐懼都感覺不到了。在他眼里,這些都算不得什么,似乎是可以輕松解決的事情。禾藍從內心而,選擇無條件地相信他。
只是,她心里還是有些不安。
偶爾出去的時候,山谷里凝著一股緊張的氣氛。
如果真的什么事情都沒有,為什么阿潛那么忙?以他的性格,應該什么都漠不關心才是。禾藍想了又想,還是想不通。
今晚的月色格外清亮,照得谷里的山壁也折射出一片清輝。
禾藍光著腳站在走廊上,望著樓下的景色發呆,清溪水冷,竹林掩映,岸邊盛開著一簇簇雪白的蔥蘭,夾著一點明媚的淺紫色,月光下美得像一個夢境。吹了會兒風,禾藍提著裙擺下樓去。很多天沒出去了,她的骨頭都有些緊了。
下去的時候,她才發現穆棱沒在身邊。這些天穆棱一直對她寸步不離,今天卻沒有跟著,禾藍實在詫異。沒有她在身邊,一個人出去實在不安全——禾藍想著白潛的叮囑,提起裙擺,還是打算乖乖上樓去。
“請等一下。”身后有人喚了她一聲,是個清冽柔和的聲音。
禾藍回過頭,謝明珂攜著把長刀站在樓下,修長的身形,在黑夜掩映的草地上拉出一條長長的斜影。
“打擾一下,可以借一步說話嗎?”他的聲音在月光里也是清清冷冷的,不帶一絲雜音,修長的手很自然的按在刀柄上。
禾藍沒有料到是他,一時愣在那兒。如果說,之前他是杜別的人,那么現在,他們是合作關系,也不算敵對。可是,她心里就是有些奇怪。相處的日子里,他也很少主動和她說話,這么鄭重——似乎是第一次。
竹林的小路逶迤曲折,就像禾藍此刻的心境。謝明珂在前面走著,步伐輕緩,卻不見停下,禾藍只好跟著他。穿過這片竹林后,眼前開闊起來,平地上鋪著一些枯葉,中央有一個小潭,映著半輪新月。
他在潭前停下來。
禾藍走到他身邊,“你想和我說什么?”
“……杜別和白潛的事情,你要聽嗎?”謝明珂對著潭水站了會兒,回頭對她道。
“他們有什么事?”禾藍終于找到了這些天不安的一些源頭。
謝明珂緩緩道,“彭云清在金三角的勢力,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杜別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根據地,不是他的對手,白潛縱然再厲害,強龍也壓不過地頭蛇。雖然前線還算樂觀,但是,物資恐怕撐不了多久了。”
禾藍沒有理解他的用意,“……為什么和我說這個?”
謝明珂回過頭,纖長的眼睫篩落下一片銀色的月光,照得臉頰都有些微微透明,“我不想等死。”
“你要離開嗎?”
“我從來不臨陣脫逃。”他略微蹙眉,氣息還是平順,“我知道有一批物資,也許可以幫到他們。”
“……那……你為什么來找我?”禾藍越發不明白了。
謝明珂道,“父親臨死前,曾經給我一張地圖,是你父母生前留下的。當年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一點。這張地圖,通向的就是當年那批貨的藏寶地。”
重新提起當年的事,禾藍的臉色慢慢發白,嘴唇都失去了血色。謝明珂怔了一下,扶了她一把,幫她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子,“沒事吧?不舒服的話,我還是送你回去吧。”
禾藍撥開他的手,“沒事。”
“你不要疑心,那批貨不是毒品,是商旅往來時被各個山寨扣留下的東西,積了這么多年,已經是無主之物。當年,你父母不想那些東西落到組織的手里,所以才藏了起來。那張地圖現在在我身上,但是,他告訴我,只有你可以打開那個地方的機關。”
他的聲音很幽靜,似乎在安撫她。
當年,父母離開情報局的時候進入過一個組織,但是,具體執行什么任務,禾藍不清楚。當年那件事情,她真的不想再回憶了。雖然剿滅了幾個毒梟,銷毀了那批毒品,她的父母和那個小團隊也全部覆滅。
本來以為,那件事情不會再和她有所瓜葛,多年以后,卻又牽扯出一份寶藏。她對這些東西沒什么興趣,現在,那些東西卻可能解去燃眉之急。
“最好不要告訴白潛。”謝明珂道,“他現在分不開身,說出來只會增加他的負擔。”
“你的意思,讓我一個人去找?”
“我和你一起去。”他側過身,低頭撿了顆石子,抬手丟入潭子里。
安靜的湖面上激起一片水花。
禾藍遲遲沒有回應,他對她輕輕一笑,“你不相信我嗎?我也是惜命的。”
禾藍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她不會瞞著白潛和別人走的。這樣,只會讓他擔心,然后影響他作戰的心情。禾藍和謝明珂道了別,“讓我考慮一下。”
她的身影慢慢遠去,微風吹起她飄逸的裙擺,白色的花邊微微蕩漾,露出下面干凈雪白的腳踝。美人走路,也是沒有聲音的。
——這樣纖弱美好,令人動容。
看了會兒,直到她的背影在視野里完全消失,謝明珂從袖中取出一只折好的竹蜻蜓,放在唇下,輕輕地落下一個吻。
回了竹樓,穆棱站在廊上等她,快步上來,“你去哪兒了,我不過走開一會兒,你就到處亂跑,出了事情怎么辦?”
禾藍搖搖頭,還沉浸在剛才謝明珂的話里,“……沒事。”
“……以后不要亂跑。”穆棱的聲音莫名弱了下來,看著她跨進了門,低頭把門關上。
白潛很快就回來了。
進門后,禾藍已經準備睡下了,背對著他寬衣。聽到開門聲,連忙掩上衣服。她穿的是一件斜紋針織的荷葉袖長衫和一條雪白的蛋糕式長裙。裙子已經褪下了,沿著雪白的大腿滑在地上,長衫解了一半,下擺堪堪遮住她挺翹的臀部。
他肆無忌憚的目光讓她很不好意思,躲進被子里后,指尖才勾著長衫出來,然后是裸色的文胸。
白潛勾過她指尖的文胸,放在鼻下,閉著眼睛輕嗅。
禾藍紅了臉,用被子蓋住胸口。但是,從白潛的角度看去,還是可以看到她裸出的兩邊雪白肩膀,胸口的股溝若隱若現。
他扯開襯衫的扣子,拉掉了皮帶,在她的輕斥聲中,直接脫了個精光爬上床。禾藍赤著身子被他抱著,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不過,她今天有心事,在他進去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專心一點。”白潛有些不開心,干了幾十分鐘就收了兵。禾藍趴在他的胸口,感受著他胸腔里強有力的跳動,考慮著要不要把事情告訴他。
白潛當然看得出她有心事,抱著她,輕輕地撫著她光滑的背,“有事就說吧,老憋在心里不怕憋壞嗎?”
禾藍終于說了出來,把謝明珂今天和她說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了白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