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看的電影是《長江七號》。但其實,看的什么,似乎都不是很重要。
易轍對于電影的內容并沒有什么很深的印象,整場下來,不停在他腦海里閃過的,都是a大的校門,一棟棟教學樓,一條條小路,還有看到的那幾尊雕像。偶爾,他會悄悄轉過頭,隔著許唐蹊去看那個認真看電影的人。電影院似是有一種魔力,眼前浮光變幻,他卻像是在看一部屬于自己的電影。那是一段無聲的影像,里面,許唐成是唯一的主角,他騎著自行車,走著路,背著書包,拿著課本。他看到了千百種他的動作,明明全部都只是他自己的想象,卻分明真實到像是他曾親眼見過,見過他在這樣一個校園里,是怎樣生活的。
直到影像放映到最后一幀,他看到許唐成坐在宿舍的床上,脫了上衣……
大屏幕的光閃閃爍爍,光轉影移中,易轍覺得渾身虛浮,像是飄在空中,無處可依。黑暗使得他的靈魂終于脫離了肉`體,靈魂感知到的,并不是滿座的電影院,而是一片綿軟。
他理智的意識告訴他,該在這一幕中停下,可又有一個瘋狂的聲音向他吼著,誘惑著他,問他難道不想繼續看么?
他慌亂無措,沒能做出選擇,而那段影像中的許唐成還是停住了動作。他坐在床上,忽然望向鏡頭,與他對視。
電影散場,燈光亮起。
易轍驚出了一額頭的冷汗。
那鏡頭就像是他窺視他的眼睛,在被許唐成看到的瞬間,他所有卑劣骯臟的思想都被剖開在烈日下。
心跳如雷。
強烈的光刺著他的眼睛,踏在柔軟的地毯上,他經歷了長久的茫然失神。
他剛剛在干什么?他又為什么,要瘋狂地跑去看他的學校?
許唐成和許唐蹊走在前面,易轍看著他的背影,呼吸是雜亂的。他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的不正常,剛剛荒唐的一切使得他膽戰心驚地明白過來,自己到底在抱著怎樣的心態接近那個人。
他放慢了腳步,想要與他隔開一些距離,似乎只有這樣,他才能有空間,去汲取一些急需的氧氣。
而前方的許唐成卻像是感應到了他的掉隊,突然停下來,轉身看他。
“怎么這么慢?”
許唐成朝他笑,等他走過來,才與他并肩,復往前走。
轉彎,放映廳出口的地方又是黑暗。他和許唐成離得太近,有個小孩子從一旁擠了過去,許唐成為了躲他,朝易轍靠了靠。
身體相碰,全線潰敗。
易轍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如果他的接近是危險的,那就危險吧。只要,不讓他知道。
第十七章
再開學,教室的后黑板上已經辟出了一角,時間向前,無增只減。坐在最后一排的易轍,在每天早自習的間歇,都能看到趙未凡去更改那里的數字,被擦掉的粉筆灰飛揚四散,落至地面、窗臺,完成一次無聲接近。
這個夏天,班上似乎變得越來越沉悶,無論易轍何時走進教室,看到的永遠都是黑壓壓的一片,每個人都埋頭在永遠做不完的題海中,好像現在多做一道,未來的某一份高考試卷上就會多加一上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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