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四周并無裘小姐的蹤跡。”
顧凌霄忍著腿上屈膝,僵著手指撿起地面的一塊碎裙布。
心中有什么可怕的念頭生成,他氣血翻涌眼前發黑,在隨行的人上前時,顧凌霄不著痕跡藏起那塊碎布“派人回去看看。”
正要起身去抓刺客殘黨,悶疼傳來逼他吐出一口血,顧凌霄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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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刺客是沖著顧凌霄而來的,鶯鶯是被無辜卷入的受害者。
這件事上報給武成帝后,武成帝下令徹查,沒想到查到最后竟是張家家主、張春的親弟所為,武成帝大怒,張家因此受到重創。
說來也是夠復雜的,這張家是太子一派,平日與兆時最為親近。
盡管兆時太子對于溪山刺殺一事毫不知情,卻還是因張家受到了牽連,勢力被削弱,一連煩躁了好些天。
在這些天里,鶯鶯悠閑養病,她雖磕到了頭但傷的不重,喝了兩天藥就能下榻走路。
傷的最重的是顧凌霄,他傷了腿在榻上一連養了幾日,等到允許走路時,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裘安安,鶯鶯為此還生了悶氣,不明白自家哥哥為什么對裘安安如此關心。
“我不喜歡她。”
鶯鶯不想讓顧凌霄去。
顧凌霄神情復雜,因腿上他走的緩慢,輕摸著鶯鶯的頭發道:“你不該如此任性,那日是她……在溪山救了我們,一會兒你也該同她道謝。”
鶯鶯才不信裘安安這么好心,明明先前她還推她入水想要要了她的命。
裘安安也不需要鶯鶯和顧凌霄的道謝。
兩人找來時,裘安安正躺在竹椅上曬太陽。
日光下,她擦了血紅口脂的唇瓣襯的臉色過分蒼白,漂亮的裙子鋪落在地,她翹著二郎腿好不愜意,看到鶯鶯和顧凌霄時輕哼出鼻音,愛答不理的模樣很是傲慢。
“我厲害吧,那些刺客都是我殺的。”
“本小姐也不需要你們的感謝,你們要真感謝我,還不如送我些什么奇珍異寶。”
溪山一遭,她看起來毫發無傷過的很是自在。
鶯鶯覺得哥哥騙了自己,她扯著哥哥的衣袖想讓他快些離開,顧凌霄站在原地欲又止,確認了一句:“你當著無事?”
裘安安往嘴中塞了一大口點心,掃了顧凌霄一眼有些不耐煩。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顧凌霄隱約察覺出問題,想起那日在溪山撿到的碎裙布,心中隱有一些不好的預感。
不過比起那種壞念頭,他更希望裘安安沒有騙他,在送鶯鶯回房后,他對自己的手下道:“這幾日多照看裘安安。”
順便再仔細去查查,裘安安那日是如何從溪山出來的。
只是才等他查到景順荷身上,鶯鶯這邊就又出了事。
“……”
鶯鶯被救出溪山后,醒來見到的第一個人是欽容。
是他幫鶯鶯處理了身上的傷,也是他精心照顧著鶯鶯喂她喝藥,鶯鶯這些天黏欽容黏的厲害,恨不得讓他一整天都陪著自己,然而忽然有一天,欽容因有事未來。
什么事能比陪她重要?
鶯鶯很不能理解,但也沒胡攪蠻纏黏著欽容不放。
一個人窩在房中實在太過無聊,她就拉著曉黛在清波居散步,不曾想會在這里遇見欽容。
準確的來講,是遇見了欽容和張凌雪。
張凌雪就是張家人,鶯鶯以為,張家出事后,欽容不會再和張凌雪有往來,她都快把這女人給忘了,不曾想她還糾纏著欽容不放。
遠遠的隔著一片湖水,鶯鶯看到兩人站在橋廊上相談甚歡。
欽容身形很高,他穿著錦白的緞袍優雅貴氣,襯的身側的張凌雪嬌小可人。
自從溪山一事鬧大,張凌雪戰戰兢兢幾日不得安眠,夢里全是欽容輕飄飄同她說笑的模樣。
也不知怎的,明明皇城皆知三皇子欽容最為溫柔好脾氣,張凌雪在夢中卻怕的不行。
……他聽到了嗎?
……他,是不是早就看出是她對顧鶯鶯下了手。
在被欽容約出來后,平日欣喜的她心思不斷下沉,見到欽容后一直低垂著頭不語。
她至今都還記得,那日欽容彎唇問她顧鶯鶯去了哪里的模樣,從容散漫,望著她的眼珠子卻黑稠似墨,溫和的極致就莫名讓人覺得恐懼。
他喊:“張小姐。”
張凌雪嚇得一個激靈抬頭,欽容見狀低低笑出聲,側顏望著她問:“你在怕什么?”
張凌雪感覺自己像被看穿,強忍著害怕回道:“我……我沒有怕。”
一片幽綠的落葉緩緩墜下,剛好落到她的發中,欽容抬手為她摘去,好似沒看到站在廊上的鶯鶯,他微微俯身與張凌雪平視,手掌按在她的肩膀上問:“不只是刺殺顧凌霄,被派入溪山的刺客,其實是兩撥人對嗎?”
另一撥人意不在顧凌霄,就只是想置鶯鶯于死地。
“他們是被你花錢雇來的江湖殺手。”
“不、不是的……”張凌雪睜大眼眸,聞小幅度的發抖。
兩人一個低頭,一個仰視,這姿勢從側面看,怎么看都讓人覺得曖昧。
鶯鶯距他們有些遠,再加上欽容衣袖寬大一直在風中揚動,落在鶯鶯的眼中兩人就好像是在親吻。
無意識退后了一步。
又退了一步。
眼前的場景刺痛鶯鶯的眼睛,令她接受無能不停的后退。
忽然就失了上前分離兩人的信心,在這一刻鶯鶯就只想逃離,咬著唇瓣轉身就跑。
“姑娘?”
“姑娘!”
曉黛也看愣了,見鶯鶯離開趕緊去追。
她們都沒有回頭,所以并不知欽容在她們離開后,很快站直了身體。
抬眸瞥了眼湖邊長廊,他拿著帕子輕擦手指,在離開時笑對張凌雪道:“就先留著你。”
鶯鶯這般不聽話,或許后面還能用到她。
張凌雪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忽然發現自己從未看穿這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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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鶯感覺自己要被欽容逼瘋了。
曾經以為握在掌心的男人,忽然失了控制飛出她的掌心。
鶯鶯無法想象欽容在溫柔待她的同時,還在和另一個女人曖昧不明。
獨占欲從未如此強烈,她恨不能將欽容捆起來藏入自己的密室中。
“他是我的,我不允許他娶別的女人,更不準他對別的女人好。”
在得知情人喃對他沒了作用后,鶯鶯急躁的在房中走來走去,她記得自己傷到的頭也跟著疼了起來。
“既然你這么想得到他,那不如讓他娶了你得了。”
“等到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他就是不想娶你也必須娶你。”
兆時被張家連累后,眼看著欽容一派崛起,正恨的牙癢想報復的法子。
鶯鶯也是來的巧,見她著急想要得到欽容,兆時心中起了個荒唐的法子,本就是隨口一說,不曾想鶯鶯竟然真的動了心。
“孤可把話撂在前頭,這招是損人不利己的下下之策,孤給你提這法子也是有私心的。”
“你可想好了,這事兒要是一成你的清譽就毀了,就連我那三皇兄同樣討不到好。
你要不介意之后欽容無權無勢當個廢皇子,咱就這么辦了。”
兆時太子的私心,不過就是想扳倒欽容讓他再無翻身之力,他知道鶯鶯喜歡他,所以把話同她說的明明白白,并發誓自己不會整死欽容。
只要欽容能活著,鶯鶯其他的都不在意。
“他成了廢皇子倒好,等你登基,我就可以將他光明正大的關入小黑屋,這樣就不擔心他被別人惦記了。”
鶯鶯實在太想得到欽容了,只要一想到欽容和張凌雪親近的畫面,她就開始失去理智無法發泄怒火。
欽容只能對她好啊,旁的人都不配被他溫柔對待。
鶯鶯開始不擇手段,她認真聽完兆時布置好的計劃,遲疑說了句:“可我不會煮飯啊。”
恰好兆時給了她一瓶藥,鶯鶯將它捏在手中翻來覆去的看,一派天真無辜的繼續追問:“是要用它來煮嗎?”
“對,就是用它來煮。”
兆時對于鶯鶯的‘無知’又有了新的理解。
同個小姑娘討論這個話題總覺得哪里怪怪的,他嘖了聲不知該怎么和鶯鶯解釋,索性不再解釋,“你別管那么多,到時候你只要把這瓶藥喂到欽容口中就行。”
鶯鶯聽得懵懂,盡管還是不能理解煮飯、小藥瓶和她得到欽容有什么關系,但她還是乖乖按照兆時說的做了。
挑了個好天氣來到欽容房間,鶯鶯手中端著一碗甜湯,在進屋時還特意插上了房門。
一切進展順利,欽容雖然不喜甜,但還是喝了鶯鶯端來的甜湯。
鶯鶯生怕哪個環節出錯,所以堅持要欽容把甜湯喝光,她將剩下的小半碗湯硬塞入欽容口中,邊塞邊撒嬌:“三哥哥全部喝光好不好?”
“就剩一口了。”
“來,三哥哥張嘴。”
欽容坐在未動,他掃了眼碗中剩下的甜湯,用低啞的嗓音湊近她問:“……當真,想讓三哥哥全喝光?”
鶯鶯對于欽容的湊近臉不紅心不跳,她不知道自己這碗藥有多大的威力,眨了眨眼回道:“必須喝過呢。”
欽容笑了,緩緩低頭將甜湯喝光,手臂不著痕跡圈住鶯鶯的腰身。
鶯鶯遲鈍的還未感受到危險,直到欽容捏著她的下巴狠狠吻住,她才隱約察覺出哪里不太對勁兒,卻并未用力的掙扎。
“三哥哥。”
“三、三哥哥……”甜軟的聲音正在變弱,開始夾雜著抽泣。
鶯鶯做夢也沒有想到,原來煮飯是這么磨人讓人羞恥的一件事。
從開始的好奇不抵抗到微弱掙扎,最后鶯鶯被欽容抱住時就只剩下逃離的念頭,她不停的哭不停去撓欽容,等恢復了些力氣,趁著欽容不備就要往外跑。
“放開我,我要告訴姑母你打我!”
“我不要你了!”
鶯鶯喂了欽容一整碗甜湯,欽容怎么可能輕易放她離開。
很輕松就抱起了鶯鶯,鶯鶯被煮飯后柔柔弱弱看著可憐極了,只是哭的滿臉是淚也不耽誤她蠻橫威脅人。
既然小貓的爪子這么尖,那欽容就看看她能囂張到幾時。
半是溫柔半是強勢,欽容連哄帶騙將鶯鶯徹底煮的失了抵抗。
后來鶯鶯被迫窩在欽容懷中,昏昏欲睡渾身的刺被拔的干凈,軟趴趴很軟很乖的一團。
“不是要說讓我徹底屬于你嗎?”
修長的指輕漫描繪著鶯鶯的面容,欽容吻過她的唇角低聲:“你成功了。”
不過是她屬于他。
兜兜轉轉,那只鶯鳥還是傻傻落入了欽容的掌心,這次是真的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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