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就接到王令,被迫從被窩里挖起來的王太醫和徐太醫立即就沖了進來。
衛斂:“……”
總覺得事情進展過于順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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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內。
“主人,任務完成。”朔風抱拳道。
姬越站在窗前,低聲問:“你見到他的時候……他可有受傷?”
朔風恭聲道:“公子脖頸、右肩、左臂上各有一道傷,左臂傷勢較重,其余屬下未能看清。”
姬越手一顫。
他閉了閉眼:“你下去罷。”
“諾。”
朔風一走,整個室內安靜得清晰可聞。
姬越沉靜片刻,突然咬牙低喝了聲:“衛斂!”
你是寧愿自殘,都不肯叫我知道么!
他原本還抱有僥幸心理,以為那人不是衛斂,以為衛斂安然無恙,以為衛斂不曾騙他。
而今卻是確定了,衛斂就是在騙他,甚至寧愿給自己多添幾道傷口,都不愿讓他得知真相。
而更難過的是。
他真的傷了衛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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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越低頭看自己的手,便是這只手在今夜,刺傷了衛斂的胳膊,扭斷了衛斂的手腕。
衛斂卻不曾痛呼一聲。
當真是……比他想象的還要能忍。
姬越自嘲笑了聲,隨即毫不猶豫地用那柄撿來的短刀在左臂上狠狠劃了一道,將胳膊生生掰至脫臼,又自虐般重新接回去。
難以忍受的劇痛襲來,姬越將短刀扔在地上,眉眼一分未變。
只覺得有些心冷。
從前孱弱模樣,演得極像。
原來這般痛楚,你都忍得。
“陛下,衛公子他——陛下!您怎么了!”李福全正要進來稟報衛斂遇刺的事情,一見姬越手臂上流下的血,立刻大驚失色,“太醫!傳太醫!”
幸而太醫院早已被驚動,這會兒趕過來給姬越處理傷勢也很快。
只是受傷的是天子,這可不容小覷。
陛下身經百戰,武藝高強,怎么會有刺客傷得到他?
“陛,陛下,這是怎么回事啊?”李福全嚇得六神無主。
“遇見一名刺客,孤已將人正法。”姬越平靜道,“衛斂怎么了?”
李福全這才想起來:“衛公子方才也遇了刺……”
姬越靜了靜,起身道:“擺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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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斂倚在榻上,默默接受太醫的包扎,就見姬越風風火火趕來。
太醫正要行禮,就被姬越阻止:“繼續治傷。”
衛斂垂目:“陛下。”
姬越望著衛斂胳膊上暈染的血跡,僵硬道:“嗯。”
姬越情緒不對,坐在一邊一聲不吭,渾身都透著恐怖的氣息。太醫戰戰兢兢地包扎,期間幾次不慎碰到衛斂的傷口,引得姬越更加恐怖。
好不容易包扎完畢,太醫又做了一番叮囑,說到“腿受傷近日不宜下床走動”時,姬越氣息更冷了。
好極了,衛斂,對自己挺狠啊。
“無事便下去罷。”姬越冷聲道。
太醫如蒙大赦,麻溜滾蛋。
姬越這才起身,走到床邊坐下,垂眸注視青年。
衛斂容色蒼白得很,腕上纏著繃帶,脖頸一道血痕,觸目驚心的脆弱。
尤其是手臂上這一圈,瞧著實在是慘不忍睹。
姬越別過頭,忍住眼眶里一點濕潤。
“疼不疼啊?”姬越壓抑著,輕聲問,“你怎么就不知道疼呢?”
衛斂想說幾句,卻突然看到姬越寬大衣袖下遮掩的一道傷口。
他面色一變:“你的手怎么了?”
姬越帶著點鼻音:“孤也遇刺了。”
衛斂:“……”
怎么可能?他明明很注意,絕沒有傷到姬越。
難道是剛剛那個刺客?竟有傷到秦王的能力?
衛斂不可置信道:“天下何人能傷你?”
姬越吸了下鼻子,低低道:“不用擔心,刺客已伏誅。孤只是……一時大意。”
眼前不就有一個么?
衛斂,只有你能傷我。
衛斂一怔:“姬越……”
你在哭么?
姬越撇過頭,避開這個話題。他看了眼桌上未動的白玉藥瓶,走過去倒出一顆藥丸,低聲道:“時間快到了,把解藥吃了罷。”
衛斂抿唇。
這一直是他的心結。
不解開,他便一日不敢坦誠相待。
衛斂突然問了句:“你還想控制我到什么時候?”
這是他難得的直白。
姬越背對著衛斂,快速眨了一下眼,極力讓眼睛變得干澀。
所以你果然是想離開的,對么?
你又要騙我到什么時候?
姬越沒有回答。
衛斂,孤怕了你。
時至今日孤才知曉,孤是何等卑劣之人。
傷你的孤會還,孤陪你一起痛。
解藥孤不會給。
孤不許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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