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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陷害

      衛斂夜里到底回了鐘靈宮,姬越千方百計沒能把人留住。

      深夜姬越悶悶不樂地獨守空房,活像個被丈夫拋棄的深閨怨婦。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歷來都是妃子們想方設法讓君王在自己寢宮留宿,他倒好,成了他想法子讓衛斂留在養心殿。

      還沒留成功。

      丟盡當王的臉。

      不過臉面這東西,丟著丟著,也就習慣了。

      _

      翌日,跑馬場。

      衛斂換上一身便于騎馬的勁裝,墨發被一根玉白發帶輕輕束起。

      清冷如仙的公子,便顯出幾分鮮衣怒馬的少年氣。

      “公子稍后片刻,陛下即刻就來。”宮人恭謹道。

      衛斂頷首,目光望向遠方。

      他等候不多時,就聽得一陣“嘚嘚”的馬蹄聲。衛斂回首望去,見一身騎裝的青年縱馬而來,姿容俊美,英姿颯爽。

      騎在一匹高大矯健的黑色大馬上,不可一世的張狂。

      與在大臣面前的沉穩內斂,又是另一番模樣。

      “吁!”尚未靠近衛斂時,姬越便勒住韁繩,避免馬蹄揚起的塵土嗆到衛斂。

      姬越并未下馬,慢慢駕著馬走到衛斂跟前,對他伸出一只手:“上來。”

      衛斂看他一眼,伸手搭了上去。姬越一使力,就將青年拉上了馬背。

      衛斂坐在姬越身前,恰好被他圈在懷里。

      “身體恢復了不曾?坐著可有異樣?”姬越低聲問。

      衛斂輕聲答:“無礙。”

      姬越得到答案,放下心來,喝了一聲“駕!”,便疾馳而出。

      耳畔是刮過的呼呼風聲。

      迎面吹著有些冷,身后的懷抱卻是厚實而溫暖的。姬越一手持韁繩,一手錮住衛斂的腰,讓人將身前的繩子抓牢。

      衛斂坐在馬上,感受著兩旁景物飛速倒退,有那么一瞬間以為他和姬越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那里天空掠過大雁,一碧如洗,牛羊成群。他們縱馬揚鞭,肆意馳騁,呼吸的都是自由的空氣。

      那是衛斂一直都很想要的東西。

      只是王宮的跑馬場到底沒有草原大,這份暢想還未延伸出去,一圈就已經跑完。姬越翻身下馬,再次對他伸出手,要將他牽下來。

      衛斂及時收回思緒,踩著馬鐙跳下馬。

      “怕么?”姬越問。

      衛斂搖頭:“不怕。很……”他想了想,“很快活。”

      在那一瞬間,他很快活。

      “不怕就好。若是害怕,那還得克服恐懼,兩日時間恐怕難辦。”姬越命人牽來小紅,當然,順便把阿萌也帶上。

      小紅來的時候還趾高氣昂,一見阿萌,瞬間變得蔫蔫的,無精打采,十分憂郁。

      相比之下,姬越方才騎的這匹黑馬對阿萌倒無半點懼色,甚至還很熟稔地低頭跟阿萌打了個招呼。

      阿萌用舌頭舔了舔黑馬的鼻子,態度竟意外的親昵溫和。

      衛斂看得稀奇:“阿萌和小黑關系似乎很不錯。”

      姬越:“……它不叫小黑。”

      衛斂:“哦?”

      姬越道:“它叫小白。”

      衛斂:“……”

      “可它是匹黑馬啊?”衛斂很懷疑姬越的取名能力。

      雖然他給小紅取名也俗了些,可小紅好歹確實是匹棗紅色的馬,名副其實。

      而姬越呢?他管一只兇犬叫阿萌,管一匹黑馬叫小白。

      簡直是睜眼說瞎話的最高境界。

      姬越道:“它四只蹄子是白的。”

      小白全身烏黑,唯有四蹄皆白,是一匹不折不扣的踏雪烏騅馬。

      衛斂道:“你不如叫它踏雪更妙。”

      “踏雪太常見了。十匹踏雪馬有九匹都叫踏雪。”姬越并不認可,“孤的馬,自然名字也要獨特。”

      衛斂面無表情。

      所以請問,小白這個名字,獨特在哪兒?

      這就跟每個村里必然有只狗叫大黃一樣泛濫。

      如果說獨特倒也不假,起碼給一匹黑馬叫小白的,衛斂全天下找不出第二個。

      “那叫它烏云也好。”衛斂道。

      烏云踏雪,叫烏云也很不錯。

      姬越指著小紅:“那你怎么不叫它火燒云?”

      “……”

      衛斂放棄和姬越爭名字這個問題了。

      “小白是戰馬,陪孤征戰沙場多年。”姬越摸了摸小白的頭,“和阿萌是很親近的伙伴。”

      阿萌立刻點點頭。

      “不過今后,小紅也是你的伙伴了。”姬越又道。

      他已打定主意,等衛斂學會騎馬,就將馴服好的小紅送給衛斂當坐騎。

      阿萌嫌棄地看小紅一眼,兇巴巴地“汪”了一聲。

      小紅好生氣,可是又沒有辦法,只能郁悶地在地上刨土。

      小白溫柔地走到小紅身邊,蹭了蹭它的腦袋,告訴它不要害怕,阿萌都是嚇唬它的。

      降服一匹馬要軟硬兼施,單純靠暴力是不能真正使烈馬心甘情愿的,還會隨時發狂反噬,傷害主人。

      既然決定讓小紅當衛斂的坐騎,姬越當然不會給衛斂留下這個隱患。

      第一步,先從給小紅安排一個小伙伴做起。

      小紅得到同類的安慰,感動得淚眼汪汪。

      兩匹馬初步建立起良好的友誼。

      姬越十分滿意。

      接下來,他就可以手把手地教衛斂騎馬了。

      _

      衛斂本來是想讓姬越見識一下,什么叫看一遍就會的天才。

      但后來想想沒有必要。

      姬越洞察力實在敏銳,心思又縝密,若是露出破綻,被他發現自己其實很嫻熟就不好了。

      要是再順藤摸瓜,查出他那些隱藏技能……

      風險太大,還是繼續韜光養晦為妙。

      關鍵時刻,衛斂還是選擇了隱瞞。

      姬越的解藥一直沒有給他,他也不會主動去問。而解藥一天不給他,衛斂就一天不能完全毫無保留。

      這似乎是橫在兩人之間未解的難題。

      眼下,衛斂只能裝作不熟練。

      可要人把一件早已得心應手的事故意做錯,也是很難的。

      一不小心就會用力過猛。

      于是接下來的半日內,姬越見識到了什么叫蠢材。

      具體表現為:姬越一放開手就止步于踩馬鐙不敢上馬,逼姬越將人抱上去;上了馬不敢拉韁繩而選擇抱住馬脖子,從馬上掉下來被姬越接住至少三次;好不容易拉了韁繩卻不敢揮鞭子,理由是覺得馬會疼太殘忍,姬越做了半天心理輔導;揮了鞭子輕輕落下小紅不痛不癢紋絲不動,姬越氣得在一旁大吼用力,宛如一個接生婆……

      總結下來四個字,心力交瘁。

      到最后,衛斂終于“學會”扯著韁繩讓馬慢慢走幾步,下馬的時候得意地問:“我厲害吧!”

      姬越違心道:“……厲害,衛郎真是個天才。”

      衛斂十分震驚姬越的標準。

      這都算天才?

      是他裝得還不夠愚笨嗎?

      其實這程度真的挺厲害。一個完全不會騎馬的人,只用半日就能獨自騎著馬走,進步已然神速。

      只是姬越當初是怎么學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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