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聽對岸震耳的怒吼聲響起,那方的炮陣,騰起大股大股的白煙,趙瑄與一些炮營的官將,連忙將身體緊緊躲藏在竹筐之后,一邊大喊招呼其他炮營士兵隱蔽。
此時趙瑄的大炮陣,擁有紅夷六磅炮二十三門,紅夷三磅炮二十五門,大將軍佛郎機炮二十五門,炮營余下的火炮,布置在小浮橋左側那處小炮陣中,那些中小佛郎機,則支援楊興嶺戰斗。
這些火炮,除了紅夷六磅炮可以打二里多,余下的火炮,都只能打一里多,所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打*,絲毫沒有還手之力,讓趙瑄憋屈不己。
他的炮陣順著河岸某些隆起坡地展開,形成長長的一列。總體而,大將軍佛郎機炮在最前,紅夷三磅炮在中,紅夷六磅炮擺在最后,一些高地最上方,形成長度與縱深頗大的炮陣。
這些火炮的左右,都使用多個那種比木桶還高大的竹筐,內中裝滿了土作為掩體。這是趙瑄發現,裝滿土的高大竹筐,可比裝滿土的麻袋,承受更大的紅夷炮子沖擊力。
當然,竹筐若被擊中,紛飛橫掃的竹條碎片,可能帶來的殺傷力也不小,所以這些竹筐外面,還堆積了一層土袋作為緩沖。
其實最好是使用藤筐盛土,不過此時北方無藤,連當時戚繼光的長刀藤牌兵,都需用輕木代替藤牌,退而求其次,只能使用竹筐。
雖說概率小,但為防止炮彈直接擊中火炮,或是一些炮子彈跳過來,給火炮與炮手造成損害,各門火炮的前方,還堆了一些麻袋,高度未到炮口處,防炮同時,也不影響火炮轟擊。
趙瑄躲藏的,是一門六磅炮旁的竹筐后,只聽炮彈的尖利呼嘯聲,一顆顆沉重的炮子,落在炮陣中,不斷的橫飛彈跳。它們帶來了強烈的威脅感,任你個人再武勇,若被炮彈擊中或是掃中,都是瞬間非死便傷的結果。
趙瑄捂著耳朵,張著嘴巴,炮彈落地時,還似乎帶來巨大的震動力,尤其落在身旁不遠時,讓人耳朵都嗡嗡作響,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要破裂似的。
不時有竹筐被擊中,或是被炮子撞射彈跳到,飛濺的泥土遮揚,撒落在后面躲避炮手們的頭盔,很快,就讓他們灰頭土臉。
一些清軍炮彈轟打在炮陣前方的河水中,激起大股水柱。
或是射到炮陣前的空地,帶起大股碎石橫飛。不時還有炮子落在竹筐后地帶,用力彈起,正巧沖到后面一排的土車之上,撞得各土車震動不己,塵土撲朔朔落下。
或是實心鐵球直接越過土車,向后方再次沖去。
清軍火炮一波接一波,地面似乎一直在抖動,轟轟炮彈落地聲不絕,眾多的實心鐵球,在土車與竹筐之間地帶跳滾,它們還射向坡地后方的炮軍營輜兵地帶。
雖然炮手們緊緊躲避在土筐或是土車麻袋之后,不過數量眾多,亂跳滾動的鐵球,還是給他們帶來傷亡。
一個年輕的炮營輜兵,緊緊地抱著自己的小腿一聲不吭,只是他的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滾落,身體還不時顫抖,就見他的右腿處白骨森森,己是齊著膝蓋斷截,上面還連著幾絲血雨。
意外來得很突然,可能是方才那顆韃子炮彈,正巧射在前方不遠那處隆起土包上,然后彈滾回來,將他的右小腳帶走。
他坐在地上,傷口處流淌的鮮血,將他身下的土地都染紅了。他臉上還帶著稚氣,作為炮兵學徒,在隨軍時,他對前程充滿憧憬,不過這意外的傷殘,讓他此后的一生,都將在殘疾中渡過。
血泊中,這輜兵眼中滿是痛苦,有身體上的,更多是心理上的,自己夢想的一切,都結束了。
雖然大將軍會照顧自己今后的生活,不過這不是自己希望的。
炮陣中此等意外不少,打仗有時運氣真的很重要。
而清軍的火炮,并不以靖邊軍某門火炮為目標,而是以整個炮陣為目標。他們激射過來的炮子,如雨點般的落入炮陣中,就算瞎貓碰上死耗子,也給靖邊軍炮手帶來了傷亡。
這還是炮手們還未作戰,個個緊挨竹筐土車躲藏的結果,若是作戰時雙方互射,炮手們來來往往,這類的傷亡會更多。麻袋土筐,只能緩解士兵傷亡,并不能完全避免。
一發實心鐵球越過土筐,狠狠砸在趙瑄后面不遠的地面,嚇了趙瑄一跳,他咬牙切齒,太憋屈了,這等光挨打不能還手,完全處于下風的境地,是他自加入靖邊軍后,從來沒有過的。
而看對岸韃子炮陣似乎炮聲不斷,他們將火炮分為幾輪轟擊,就算每門炮三、五炮后就要散熱一刻鐘,不過多輪下來,再次輪到時,先前火炮早己散熱完畢,又可以開炮,造成他們火炮波*不斷。
這些韃子炮手的訓練有素,也讓人意外。
他恨恨道:“我趙瑄縱橫大明多年……哦,隨大將軍縱橫大明多年,從來沒這么窩囊過。可恨的二韃子,就敢遠遠的站著不動,有種拉上來,老爺我定讓他們好看!”
營部的官將贊畫,此時分散各土筐后躲避火炮,硝煙中,那擁有銅鈴大眼的炮營楊千總,緊靠身旁不遠某處竹筐,他坐在地上,聞“嗯”了一聲。
趙瑄不滿:“老楊你沒吃飯啊,有氣無力的。”
他眼睛一亮:“好,二韃子的步陣上來了,他們要過橋了,哼,他們火炮集中這方,我們將那些佛郎機拉上去,就在浮橋附近,給那些二韃子一些厲害顏色!”
楊千總道:“不錯,是要給那些二……二韃子一點顏色……”
他聲音斷斷續續,這楊千總一向聲音哄亮,不過趙瑄頗為粗心,沒有發現楊千總的異狀。
炮聲與鼓聲中,漢八旗軍隊開始過河,同時楊興嶺那方殺聲震天,紅夷大炮的轟轟聲不斷傳來。(未完待續。筆趣閣手機端m.biqu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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