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雙子山后側,聚集大量的清軍步卒與雜役,多是朝鮮軍,滿洲正藍旗與蒙古正藍旗兵馬,還有一股股別旗援兵,不斷到達山嶺背后的平原。
他們集于山下,或坐或站,等待自己參戰的命令。沒想到飛來橫禍,大量的臼炮炮子,還有不少的大火箭,在他們恐懼的目光中,從山的那方,連續向自己飛來……
神機營炮火在后方轟擊時,晉軍與秦軍的步軍,推著戰車,極力往山嶺沖去。
此等戰術,雖然有可能對己方有所誤傷,但包括洪承疇在內,大多數人認為值得。
若炮轟后再沖鋒,清軍有可能避過一些火炮,然后出來迎戰,最終傷亡反而更大。
很快的,二鎮將士,沖上了山嶺,與清軍展開殘酷的肉搏戰。
……
看著雙子山的戰事,讓己到乳峰山西側的皇太極心急如焚,山上的守軍,很大部分是他兒子豪格的兵丁,便是損失一個牛錄,都讓他心疼無比。
特別守山的,還有一些八旗蒙古軍,松錦之戰,因為不是入關搶劫,所以各蒙人決心并無往日堅定。若戰后損傷太大,八旗蒙古可能生出異心,這是皇太極不能承受的。
滿蒙之所以一體,也是滿洲崛起后一個接著一個勝利,而且隨他們參戰,損失不多,卻收獲很大。
畢竟那些蒙古人不是什么忠貞之輩,賠本的買賣是不干的。
他看向橫跨河水的幾道浮橋,原本的七道浮橋,現在只余四道浮橋能渡,一道大浮橋,三道小浮橋,其中大浮橋與一道小浮橋,勞勞掌握在明軍手中。
雙子山大戰起時,一些清騎,嘗試從浮橋過來援助,不過遭到靖邊軍等火炮打擊后,立時退了回去,轉而從乳峰山北段過河。
只是大軍集于雙子山后,乳峰山前,己方的兵力布局,卻無法展開。
狹長的雙子山,橫亙女兒河與乳峰山之間,想要與明軍大戰,只得從兩翼一些平川地奔出,然地形之上,對明軍有利。
若從山的正面沖下,卻要面對明軍的步陣。守將費揚武,曾遣兵馬決死沖擊,然他們從山上沖下來,遭到明軍佛郎機與百子銃密集無情的打擊,艷麗的火焰下,一片片絕望倒下。
多爾袞己向皇太極建議,不如放棄雙子山,在北岸與明軍大戰。
連濟爾哈朗也認為,眼下情形,唯有放棄雙子山一途。明軍攻下雙子山易,要攻下乳峰山,則要艱難許多倍,明軍可能不再攻山,轉而攻向北岸,這對大清鐵騎而,是有優勢的。
皇太極知道這些旗主的心思,自明軍奔襲,女兒河大戰起時,他們旗下損傷頗大。雖說攤派到各旗,每旗傷亡不過數百人,然對這些視旗丁如性命的滿洲旗主來說,己經是怨連連,稱這是毫無意義的送死。
“鼠目寸光之輩!”
皇太極心頭惱怒,卻也不敢逼迫過甚,免得激起各旗主的集體逆反。
當務之急,唯有等漢軍旗火炮到達,希望能板回一局。
“就算失去雙子山,也需奪下楊興嶺!”
皇太極恨恨的想,看向北岸靖邊軍占據的那處山嶺。
該嶺因為數里外有一個楊興屯,因而得名。
此時山嶺的正面,不遠處越來越多的漢八旗甲兵匯集。在他們陣中,還有一些盾車與土車,這些器械,都是清軍緊急從錦州南部大營,或是錦昌堡等地拉來的。
山嶺的兩翼不遠,雖然也有一些漢八旗軍隊,不過不多,畢竟這些軍隊一出現,就會遭到南岸靖邊軍炮陣的轟擊。
他們也不知使用什么秘訣,火炮打得又快又猛,讓皇太極心中起了憂慮,烏真哈超炮營對上靖邊軍炮營,真的有勝算嗎?
看看己到午時,雙子山將陷,烏真哈超炮營還沒看到影子,皇太極死死盯著身前的噶布什賢噶喇昂邦吳拜:“孔有德的炮軍營,還未到達嗎?”
吳拜滿頭大汗,猶豫著不知如何回答,正在這時,一個噶布什賢哨騎急奔而來,吳拜眼前一亮,心想:“定是恭順王的炮營到了。”果然,這哨騎帶來烏真哈超炮營,到達女兒河北岸的利好消息。皇太極也是大喜,果然千里鏡中,隱隱約約看到北岸某處,大群的牛馬,正拼命拖著一個炮群到達。
皇太極看著雙子山,口中發布命令:“傳朕旨意,恭順王之烏真哈超炮營,立時行進,參與作戰,各紅夷小炮,天佑助威大將軍,轟打王斗部楊興嶺。余者百門神威大將軍,轟打對岸靖邊軍炮營,務要壓制山嶺兩翼靖邊軍炮火!”
漢軍旗攻打靖邊軍的楊興嶺,顯然的,緊靠正面攻擊是不足的,需還從兩翼包抄。
皇太極還念念不忘,從浮橋處渡過南岸,參與援助雙子山作戰,所以烏真哈超炮營,除轟打楊興嶺外,轟打對岸的明軍也是必要的。
漢八旗兵丁三萬余,是個非常充足的炮灰兵源,他們死得再多,各旗主也不會有意見,用他們援助對岸,實是妙招,最多后面跟一些滿蒙八旗兵便好。
而且在皇太極看來,十門打八斤炮子,五十門打三、五斤,六、七斤炮子的紅夷小炮,轟打靖邊軍的楊興嶺己是足矣。
楊興嶺的靖邊軍,只有一些佛郎機小炮,射程不到一里,己方六十門紅夷炮遠在一里多外轟擊,那邊的靖邊軍,只能光挨打不能還手。
皇太極也知道,對岸的靖邊軍炮陣,有一些略大的火炮,可以打二里多,不過數量不多。至于神機營的神威大將軍炮,皇太極承認他們有一定威脅,但讓他畏懼,那是不可能的。
己方余下九十門神威大將軍炮,足以壓制對岸的明軍炮火,使得他們援軍不得過河,甚至打擊對岸的明軍軍陣。若他們退卻,正好大清兵馬源源不斷過河。
……
孔有德的烏真哈超炮營到達女兒河北岸時,營中士兵,個個灰頭土臉,疲憊之極。
孔有德同樣聲音嘶啞,一路過來,為了催促炮營行進,他不知費了多少勁,甚至還下馬與士兵一起推炮過。
為了趕路,營中健牛己經累死過半,甚至一些招來推炮的包衣累得吐血。
他疲憊的策在馬上,一些親衛拱衛著他,現在己經改名戈什哈,營中原來的家丁們,也變成普通的士兵。畢竟在此時的清國,是不許將官招養家丁的,連親衛多少,都有嚴格的規定。
他身旁穿著葡萄牙軍服的愛德華多也是滿臉疲倦,須發上滿是塵土,不過還是極力保持他所謂的貴族形象與風范。
看著前方連綿不斷,人叫馬嘶的援軍人馬,他用生硬的漢語,對孔有德奉承道:“尊敬的閣下,炮營能如此快速到達目地,您創造了一個奇跡。”
被愛德華多這樣奉承,孔有德心情大好,心想這個紅夷還是會做人的,有機會,定要抬舉抬舉他。
他揉了揉自己粗糙的臉,緩解自己的疲勞,對愛德華多笑道:“矮德甲喇,好好干,會有你前程萬里的一天。”
愛德華多心下惱怒:“驢球子,又叫我矮德!”
這個驢球子,是他從炮營中一個漢軍炮手那習來的,當時感覺很有意思,不知不覺就記在心中。
異國的文化,總是罵人的詞語學得最快。
雖然不滿,他還是在馬上微微鞠身:“承蒙您的吉祥。”
炮營越往前行,越聽對岸炮聲連連,殺聲震天,看來那方正在激戰。身旁各旗哨騎來回奔騰,前方軍陣連綿,盡是八旗的兵馬,還可以看到一個個旗主與固山額真的織金龍纛。
如同一群群螞蟻般的包衣與雜役,正在離岸數里拼命挖掘壕溝,不過總算留下可供炮營經過之地。
孔有德看漢軍旗在最前方,正督促炮營往那邊過去,便見噶布什賢章京勞薩,領著一些葛布什賢騎兵緊急奔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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