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些韃子的倒霉不止于此,他們與明軍互沖而過,奔去的方向,卻是大丫。二丫,戲子等五個夜不收留守的地帶。
他們眾多馬匹圍成一圈。大丫等人,靜悄悄地躲藏在內中,從外面看過去,便似乎內中無人一般。
卻不料他們幾人,早持魯密銃,架設馬鞍之上,緊緊地瞄準了那些奔來的韃子兵。
大丫,二丫兄弟皆面貌清秀,戲子更有些娘娘腔的味道,不過任何小看他的人,都將付出血的代價。
戲子娘娘腔是娘娘腔,卻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他戲班出身,常扮演花旦的角色,就是那些年輕活潑,俊俏伶俐的小家碧玉或丫鬟,便如《西廂記》中的紅娘,《拾玉鐲》中的孫玉姣。
大明男風盛行,某地豪強看中了戲子的“美色”,轉動詭異心意,班主也從中撮合,軟硬兼施。
戲子一怒之下,將班主與豪強盡數殺了,輾轉反側,來到了東路。機緣巧合后,進入當時的舜鄉軍,這些年隨著板凳,立功不小,更打得一手的好銃。
在這些韃子沖過來,進入百步后,再近了,戲子瞄準了一個前鋒營的韃子,果斷扣動板機。
啪!
清脆的聲音中,手中沉重長桿的魯密銃噴出火光,那個葛布什賢兵,直挺挺從馬上栽落下來。
與此同時,大丫兄弟,也各自瞄上一個巴牙喇,沒有任何悲憫,啪啪聲響中,前方兩個人影晃了晃,一樣歪著倒下。
三人飛快縮回馬匹后面,同時互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漂亮二字。三人表情輕松,手上卻不輕閑,都熟練地取出定裝紙筒彈藥,再次重新裝填。
余下兩個夜不收,同樣露出歡喜之色,他們手持手銃,為大丫等人護衛戒備。
而那些正黃旗哨騎中間,各人卻炸了鍋般嚎叫起來:“銃手,有靖邊軍的長銃銃手。”
嘩啦啦,他們急速拔開馬匹,離這邊遠遠的。
這些韃子,沖殺奔掠過來時候,看到靖邊軍這么多馬匹留在這方,他們還存了繳獲輜重的心思,此時全沒了。
大堆的馬匹那邊,在幾聲銃響后,重歸靜悄悄無聲,不過在正黃旗眾韃子心中,那邊卻是詭異恐懼之地,便若那些馬匹中,藏著無數伏兵一樣。
……
達素心中怒極,看看身旁的人馬,己經少了一大堆,余下皆是面帶驚惶。這短短戰事中,己方人馬損失高達二十余,傷亡幾乎達到三成,對方的傷亡人數卻寥寥無幾。
隨自己哨探的五個葛布什賢勇士,更戰死了三人,還有五個巴牙喇死傷,余下的馬甲,哪個不是精銳?
自他從軍起。從未受過如此大的挫折。往日之戰,他率領部下,哪次不是以一奉十?只有此次傷亡巨大,成果寥寥,便是他自己,也不過用鐵骨朵射中一個靖邊軍的夜不收罷了。
他咬牙切齒,可惡的靖邊軍,更可惡的火器。
然與他不一樣,身旁余下的正黃旗哨騎均是惴惴,這些靖邊軍真是硬骨頭。太難啃了,雖然斬殺他們軍功雄厚,也要看自己有沒有命享受不是?
便是那些強悍的正黃旗巴牙喇,同樣現出遲疑與惱怒之色。這些可惡的明軍哨騎。遠遠的用手銃轟擊,他們一身的本事,只發揮得出一成,真是太憋屈了,不過再打下去……
“怎么辦?是否再戰?”
余下的哨騎們,都眼睜睜地看著達素,等待他的決定。
此時達素為主將,眼下清**律森嚴,未得主將許可,遲疑逃跑。達素都有權將他們當場斬殺。只是此時他們人數不到四十,己經不占優勢,再打下去,勝負難料啊。
達素望著一百多步外的謝一科那邊,看他們己經聚到一起,同樣對這邊指指點點。
他心下憤憤:“可惡的尼堪,隔著遠遠的打銃,不敢面對面搏戰,真是膽小如鼠,可恨啊可惡。”
略略沉吟。終歸是心下不甘,他說道:“我等出來哨探,雖探知一些大興堡與東青堡情報,不過眼下損失如此之大,若不斬殺一些靖邊軍首級回去。圖賴纛章京那邊,怕是不好交待。”
他細細地看著謝一科那邊:“不需多。只要能斬獲一顆靖邊軍首級,我等就可以遇到大隊的靖邊軍哨騎,這樣非但無過,反而有功。”
他說道:“先前被那些尼堪搶了先機,再次出戰,說不得也要纏住那些蠻子,不讓他們兩翼包抄。面對面搏戰,不相信這些蠻子,是我大清勇士的對手!”
在他鼓動下,這些窩了一肚子火的清騎都大吼怪叫起來,他們的兇虐之氣被激發,個個發出野獸般的嚎叫。
……
馬子仁領著右翼的戰士,匯集到謝一科身旁,謝一科數了數,己方出戰共三十三人,此時少了三人。
他看向場地右面一百多步外,雖然落馬,但身上無傷的夜不收段成就,正攙扶著兩位傷員,往大丫等人那邊過去。
馬圈中,己奔出二人緊急接應,似乎擔憂明軍這邊趁機攻擊,清兵那邊,也沒人出來阻攔。一些落馬能動的清兵,同樣掙扎起來,往他們大隊奔去,明軍這邊,同樣沒人理會。
此戰結果還是讓謝一科滿意的,他點頭道:“剛才兄弟們打得不錯!”
這是他跟姐夫王斗學的,戰事結束后,總要表揚一番,這樣可以提升士氣。
果然眾夜不收臉上,都露出歡快的神情,眾人歡聲暢笑,個個士氣高漲,方才的戰事,確實打得爽,打得妙。
沉重的鐵錘,在揭一鳳手中靈巧的耍動,似乎沒有重量一般,他穩穩策于馬上,看著那方的正黃旗韃子,甕聲甕氣道:“謝爺,那些韃子,看來還不死心啊。”
馬子仁沉聲道:“不用擔憂,待會我們故伎重演,定然讓那些韃子潰敗!”
謝一科搖頭:“方才是打韃子個措手不及,眼下就沒有那么便宜了,他們肯定會沖過來纏戰。”
眾人都看向韃子那邊,接下來的戰事,確實極有可能如此。
謝一科咬咬牙,狠狠道:“等會出戰,我們列成三層隊列,前兩層錯位,左手銃,右手兵器,后一層不持銃,只待混戰時近距離轟擊,老謝我身為千總,自然要排在第一層。”
他說道:“都聽清楚了,一、二層,都待進入二十五步才開銃,而且不得右手持銃,違者,軍法處置。”
不比側翼隔得遠遠的轟擊,這樣面對面互沖,二、三十步開銃,一、兩秒之內就有可能接觸肉搏,所以只有打一銃的機會。而且若右手持銃,這相互間切換兵器的時候,不免手中的兵器準備不及,力道不強。
可能就因為這一點,雙方兵器互擊后,己方人馬損落。
當然,清兵那邊,同樣有這個問題,他們若敢右手扔標槍、飛斧什么的,可能剛剛扔出,取兵器在右手,對方騎槍馬槊己經刺到。
而騎戰遠遠比步戰殘酷,需要敏銳的預判力,預判力,則需要醞釀。
醞釀的距離,至少需要十步,看準對方的薄弱之處,才能交戰而過。
剛取兵器在右手,就想架住對方勢謀己久的雷霆一擊,很難有人辦到,**不離十,被對方的長槍馬槊刺死。
所以前層的韃子兵,只能用左手扔標槍,鐵骨朵什么的,這精度不免差了一點,威力更差。
這點上,手銃倒是占了便宜,當然,后層一些韃子倒可以右手扔武器,不過距離遠了,同樣精度差,威力小。
而且,清兵的投擲武器,為了提高準度,一般都是進入二十步內才發射,甚至十步內。謝一科要求手銃二十五步開銃,也多了數步的優勢,雖然這精度也不盡人意。
此時己換成己方有優勢了,不過對沖對戰,傷亡不可避開,眾夜不收都是緊咬著牙,沒人畏懼退縮。
只要是人,死傷誰都懼怕,不過他們有種種理由,可以克制這種恐懼。
謝一科吩咐下來,眾人皆是齊聲應答,準備再次作戰。
揭一鳳的鐵錘在手中揮舞一陣,卻是看向謝一科,鄭重道:“謝爺,我覺得您,還是到第三層為好,我靖邊軍非尋常明軍,沒有將官親自沖鋒在前的道理!”
眾夜不收紛紛點頭:“不錯,哪有上官親自領頭沖陣的?我靖邊軍不興這一套。”
“謝爺該向大將軍學習,從不輕涉險地,如此我等搏殺時,也可安心些。”
馬子仁看了謝一科一眼,雖然謝一科身份非凡,不過崇禎九年起,他就與謝一科并肩作戰,一起出外哨探,多年下來,實將其人看作自己弟弟。
他沉聲道:“第一層,由我指揮,謝爺到第三層去!”
眾人一邊七嘴八舌,一邊將謝一科擠到后邊。
感受著眾兄弟的關愛,他們一雙雙熱誠的眼睛,謝一科心中感動,深感自己回到尖哨營是對的。
誰都知道,第一層是最危險的,而這些兄弟,將安全的地方留給自己。
他雖然感動,不過他性格一向大大咧咧,很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情感,只是氣鼓鼓罵道:“這些個臭小子,敢將老謝我擠到一邊,真是目無上官!”
……
曠野上的明軍哨騎,清軍哨騎,再次拔馬對戰。
他們都神情猙獰地看著對方,他們是這個時代最精銳的戰士,他們都有死戰不退的決心,能將內心的畏懼,深深的掩埋下去,他們的技藝,也是這個時代最出眾的。
不約而同的,他們都以橫陣對戰。
那些清兵,他們同樣排成了三排,每排十余人,馬甲精騎在前,余下的巴牙喇與葛布什賢兵最后一排。
達素持著虎槍,神色陰沉地看著對面明軍,他從軍來戰無不勝,他不信,他會在對面的軍隊手中鎩羽而歸。
謝一科持著馬槊,兩撇性感的小胡子偶爾跳動幾下,他神情自信,舜鄉軍,靖邊軍成軍來戰無不勝,旌旗指處,群丑灰飛煙滅,今日也是如此。
忽然間,雙方一起吼叫策馬,舉起自己兵器,一方大叫:“殺光韃子!”
一方大叫:“殺光尼堪!”
鐵蹄滾滾,兩支鐵流帶起大股的煙塵,都劈頭蓋臉往對方撞去。
雙方離得并不遠,很快,他們就將碰撞在一起!(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筆趣閣手機端m.biqu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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