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忽然安靜下來,只余寒風卷過地上塵土的聲音。
陣列右邊的把總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劍:“射擊!”
爆豆般的火銃聲響起,這邊的流寇只見前面一片火光,然后那邊騰起一片煙霧,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己方弓箭手身上的?襠或是罩甲上激出一道道血霧,然后他們就慘叫著滾翻地上一片,不由都呆了呆,官兵用的是什么火器,這么厲害?
金屬的嘩嘩聲響,這邊舜鄉軍第一排火銃手放完,立時后退,他們麻利地抽出自己的搠杖,清理銃管,再次裝填定裝紙筒彈藥。他們動作在外人看來眼花繚亂,對他們卻是熟極而流,根本不需要花費多長時間,有些人甚至不需要看著自己的銃管,就可以裝填彈藥。
經過多年的訓練與征戰,甲等軍的各部火銃兵們,基本上一分鐘可以打出三發子藥,有些人甚至可以打五發。
“射擊!”
第一排火銃兵退下,第二排火銃兵上前,在把總的命令下,他們又扣動了自己的板機。
一道道凌厲的火光射出,對面那些流寇弓箭手身上又激出一道道血霧,踉蹌著一個個被打翻在地。
他們個個狂聲大叫,出戰壬部這些火銃兵前面三排使用的都是魯密銃,長長的魯密銃百步可透重鎧,又準又狠,這些只穿?襠或是罩甲的流寇弓箭手哪抵擋得住?很多人被打個對穿,胸口前后激出血箭,被銃彈的力量帶得摔飛出去。
突然遭受強勁的火力打擊,這樣的場面,那些流寇哪經歷過?不論是前面那些弓箭手,還是后方的流寇長矛兵們,個個都是呆若木雞,呆呆地看著對面官兵的排銃響了一次又一次。
“放!”
很快的,己是第四排的火銃兵上前,沖對面熱鍋上螞蟻一般亂轉的流寇們扣動板機。
震耳欲聾的排銃聲響起,此時的火銃兵們,便是使用原先軍中的火銃,但他們使用的彈藥經軍工司完善配方后,威力同樣百步可破重甲。這種大口徑的火銃,聲音響,威力足,一銃過去,對面中者身上就是破了一個大洞。
隨著大股硝煙的噴出,對面流寇又是倒下數十人,這些中彈者,個個不成*人聲的滾在地上哀嚎,很多人被打得內臟外流,捧著那些大腸小腸哭叫著,只想將這些內臟塞入體內去。
血腥味一股股傳來,看著地上慘嚎的那些己方弓箭手,長矛他們鮮血淋漓的慘樣,余者人等都是面無人色地戰栗,這些官兵哪來的?他們真是魔鬼……
“第五層,上前!”
“護!”
對面又傳來整齊的喝應聲,看那邊的火銃又是黑壓壓地舉起,前面一些僥幸殘留的流寇弓箭手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恐懼。他們一聲喊叫,扔了手中的兵器,抱頭就向后逃去。
余者流寇,早己驚懼萬分,見前面那些人逃跑,一邊還大喊在叫著,惟恐別人聽不到。“轟”的一聲,整個流寇軍陣炸了鍋,他們嘶心大叫,頃刻間潰散,潮水般向后逃去。
己方突然潰敗,軍陣中那一、二百有馬之人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他們非常機靈,立時拔馬回逃,快馬加鞭的,很快就跑得沒影。他們似乎逃跑經驗非常豐富,便是慌亂中,那桿“闖”字大旗也沒忘扛著回去。
“不堪一擊!”
高史銀收回了自己的千里鏡,千里鏡內,可以看到那些逃跑流寇的眾生百態。雖然知道這些流寇只是小股誘敵之人,不過就算他們懷著誘敵的使命,恐怕在自己軍隊打擊之下,這逃跑也是真的了。
“烏合之眾。”
他身旁鎮撫官放下千里鏡,也出聲說了一句,壬部只配有兩副千里鏡,高史銀拿走一副,這一副,就歸他使用了。方才他也用千里鏡眺望一會,戰場情形,盡收眼底。那些流寇二、三千人,傷亡不到百人就潰散了,確實不堪一擊。
“首戰告捷,我壬部將士,立下了一功。”
旁邊幾個總部的軍官也是哈哈大笑,他們沒有千里鏡,不過距離不遠,前面情形,他們也是看得清清楚楚。
高史銀傳下命令:“鳴金收兵,該處戰場,便由輜重隊收拾,留下一隊軍士護衛協助,余者將士,繼續上馬前進!”
……
略為整隊后,壬部軍士又全部上馬,繼續往前而去。方才的戰斗只是一面倒,打死打傷對方近百人,己方一個傷亡也沒有。他們的鐵蹄踏過方才的戰場,可以看到在地上流寇尸體與傷者,還有拋滿一地的兵器,甚至帽子,鞋子等物。
這些跟他們無關了,他們鐵蹄滾滾,只是往前奔去。
策馬幾里后,就看到前方那些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流寇潰兵們,看這些官兵追來,他們更是驚恐大叫,撒丫子跑得飛快,跑得四面八方都是,壬部軍士不理他們,繼續策馬前行,只有一些哨騎出來,驅趕他們往前跑。
又行了一會,就看到地上拋了許多金銀財寶,還有一些花花綠綠的絲綢錦緞等。高史銀哈哈大笑:“這些流賊確實狡詐,想用財帛誘使我壬部大軍散亂軍心?他們以為我舜鄉軍是那些豆腐渣官兵?”
眼前的情況,舜鄉軍早有相關軍律,高史銀傳下命令:“輜重隊收拾財帛,鎮撫官監督收查,余者軍士保持嚴整隊列,繼續前進。”
又奔一會,哨騎回報,前方散落了更多的金銀財物,東一塊西一塊,綿延了周邊兩里的范圍。
“看來賊兵就是打算在那里伏擊了。”
高史銀嘿嘿一笑,根據哨探的回報,前方那塊地形其實也是處于平川開闊之地。也是,從汝州到郟縣,這塊河川區地勢平坦,確實沒什么適合的山地山谷等理想伏擊地帶。
不過哨探所聞,前方那塊地區的對面河谷,頗有一些起伏的丘陵,還有密密麻麻的茅草,確實可以藏下不少的兵馬,而且那邊河水低淺干枯,方便步騎奔過河來。
若是舜鄉軍追趕潰兵,加上因爭搶金銀財寶起的紛亂,沒有一點軍心陣勢,流寇突然以騎兵步兵圍攻,冷不防下,還真要吃大虧。以往官兵每每在流寇這招下被殺得大敗。
明白這一點,高史銀當然不會上當,以舜鄉軍的自制力,也可以抵住那些金銀財寶的誘惑,仍然保持軍勢的完整。
他看看天色,環顧左右:“好,這些流寇賊心不死,就在這里打一仗,讓那些流賊再嘗嘗我舜鄉軍好漢的厲害。”
他傳下命令:“搶占那塊坡地,列陣,以逸待勞。”
高史銀看得很清楚,此時大軍旁邊,左面緊臨河岸的有一塊坡地,一個頗為平緩的丘陵。占領那個渾圓狀的制高點,三面開闊,方便大軍作戰,同時節省了一邊的兵力,該處河岸陡峭,河水也較深,怕是人馬都難以從那邊過來。
對高史銀來說,坡地緊臨河邊,飲水方便,一個攻守兼備的地方。至于這樣被流賊圍住,有可能陷入死地,高史銀倒不擔憂,他就是要殺個痛快,給那些流寇一點顏色看看。
有飲水,加上軍士自帶的干糧,悲觀來說,大軍也可以堅守多日――如果流寇打定長期圍困主意的話,后續跟上來的舜鄉軍主力不介意給他們一個全滅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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