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爹爹!”
沈流響躺在床榻上,枕側散著細軟烏發,濃黑長睫安靜垂著,鼻息連綿勻稱,若非旁邊沈卜卜一直用力推他,都沒將他推醒,旁人見了,定然只當他睡得正香。
周玄瀾手指搭在沈流響手腕,探了探體內情況,沒發現異樣。
他眉頭皺了皺,掀開薄被,隨手取了件外袍裹在沈流響身上,將人從床上抱起,快步出了房間。
素白澈聽見動靜,心道不會這么快就發現了吧。
躊躇片刻,追了上去。
他趕到時,藍蕭生立在床邊,手掌搭在沈流響額頭查探,旁邊立著凌夜,寧潤辛與趙霖,最先發現不對勁的周玄瀾與沈卜卜,反倒被擠在了后面。
沈卜卜踮起腳,仰長脖子,透過幾人間的細縫朝床上望去。
周玄瀾見狀,一把拎起他,正要放到方桌上,沈卜卜聳聳鼻子,朝門口望去,“你身上怎么也臭臭的!”
素白澈心頭一驚:“為何他聞得到?!”
“沒有關系,”童溪支吾了聲,“你要攻略的幾人聞不到就行。”
素白澈險些氣笑了。
沈卜卜跑過去,抬起白嫩腳丫就是一腳,“定是你在害爹爹。”
素白澈瞪大了眼,發現沈卜卜力氣還挺大,把他踹疼了。
屋內視線都望了眼,他勉強擠出一抹笑意,目光瞟向沈卜卜頭頂金葉子,伸手探去,“你是不是誤會什么了。”
沈卜卜立馬退了步,環顧了圈房間,委屈巴巴地跑回周玄瀾身側,皺起小臉,“他身上有臭臭的味道,跟爹爹的一樣。”
藍蕭生回頭:“可是污泥味。”
沈卜卜摸摸頭上金葉子,“不知,但聞著想吐。”
“夢魘獸所到之處,惡臭無比,盡是污泥潭味兒,”藍蕭生意味深長地瞥向素白澈,“我有些好奇,你因何被異獸盯上了。”
他問完,門口站立之人臉色一白,急于解釋,但唇瓣剛啟,便止不住掩嘴咳起來。
殷紅鮮血順指間流下,纖瘦身形搖搖欲墜。
“我……咳咳……”
葉冰燃正好趕到,一手扶住人,不可置信道:“師尊懷疑白澈?他不是這樣的人。”
“此事稍后再談,”凌夜眉頭微蹙,“先救師弟。”
夢魘獸厲害之處,在于可以侵入修士識海,利用記憶設下幻境,讓對方以為是真實之物。
若沒能察覺到夢魘獸的存在,便會永遠困在其中。
再無法醒來。
藍蕭生沉吟須臾,看向凌夜:“我有一術,可幫人進他識海。”
“將師弟從幻境中拉出來么,”凌夜明了其意,卻又皺眉,“得他愿意跟人走才行。”
藍蕭生頷首:“所以那人必須深受他信任,自身也要足夠清醒,藏在識海的夢魘可能利用流響的記憶,將闖入者也困在里面。”
話落,室內安靜下來。
寧潤辛輕攏袖袍,率先打破寧靜,“如此說來,只能是我了。”
他談間透著十足信心:“流響與我有過命交情,于他而,我是可以交付后背的存在,雖然平時看不出來,但其實他心里,對我的信任應該超過在座諸位。”
“可他是我師弟。”
凌夜手負身后,視線落在沈流響恬靜睡顏上,淡然一笑,“他可以托付后背的人有很多,但師兄,僅我一個。”
寧潤辛臉色沉了下去。
“師兄雖只有一個,但師兄也只是師兄罷了。”
藍蕭生指向門口,“他追了十年的人,在那,若冰燃進入識海,我想流響怎么都不會拒絕他。”
葉冰燃一愣,微點了點頭。
他對沈流響感情極為復雜,對方死纏爛打多年,終于想通不糾纏他了,結果白澈又喜歡人家了,他心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但同為仙門中人,他做不出見死不救的事。
“弟子可以一試。”
趙霖發現他好像是其中關聯最弱的,理智保持沉默,又不甘心的小聲說了句。
“說不定,沈香哥哥就選我了呢。”
“爹爹最喜歡我了,”沈卜卜轉了轉眼珠,睜眼說瞎話,“我們父子血脈相連,我定能將爹爹帶出識海幻境。”
眾人直接忽略了他,目光落在旁側,一直未吭聲的少年身上。
“我窺過師尊識海,”周玄瀾語氣淡漠,輕飄飄扔出一個炸彈,“洗骨泉內,師尊放任我進去,我倆識海交融,其中意思,你們都該明白。”
“一晌貪歡罷了,”藍蕭生臉色鐵青,“還是冰燃去最為妥當。”
寧潤辛黑著臉:“我再重申一遍,能讓他放下戒備跟著離開的人,一定是我。”
“你們劍宗的人是不是有何誤會?”凌夜臉上笑意漸散,“他是清凌仙君,我的師弟,說到底你們都是外人罷了。”
沈卜卜捂住腦袋,皺緊小眉頭,聽得頭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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