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宗辭突兀的輕笑起來,慢慢的越笑越用力,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一邊笑一邊搖頭。
笑到最后沒了力氣,懶懶的抬起頭,通紅的眼睛看著他們兩個,臉上的笑容慢慢的消失殆盡,喉結滾了又滾。再笑的時候,比哭還要難看。
有種深切的無力和絕望,數秒之后,他的眼神又狠厲起來,咬牙切齒的說:“你也說你是猜想了?你憑什么認定奶奶是那么想的?”
“她老了,她就是糊涂了!所以才被我們蒙蔽,欺騙,順著我們的計劃,去做每一件事。如果她沒死,現在親自把那個假貨認領回家的就是她。”
“你也不要這樣過于否定自己,你除了一些做事手段上奶奶不認可,她對你的能力是非常認可和欣賞的。如果你能夠在做事的時候,考慮到家族的名聲,你以為她還會在意我這個長孫嗎?”
他閉上眼睛,“憑什么我要一步一步穩扎穩打?做事要穩重顧全大局。你以為格局是用什么撐起來的?是用委屈撐起來的!從小到大,你知道我放棄了多少東西?”
“她根本就不是準備把繼承人的位置交給我,她不過是在測試她想測試的人。你和我,她從來就沒有做過決定!沒有!”
最后兩個字,他說的用力。
他只是在極力否認陳宗辭的說話,只有這樣,他才能夠坦然接受自己今天的失敗。
他是被陳靖誠拖累,而不是他親手摧毀。
他說:“現在說什么都沒有意義,她已經死了,死透了!所以,這道題永遠都不會有答案。”
陳宗辭點頭,“是。但這個答案,永遠都在你自己心里。”
目光相對。
就算是心理上,也還是陳宗衡落了下風。
誰讓陳宗辭從來也沒有期待過什么。
如果曾經有過一絲期許,期許在老太太身上得到一點偏愛。那么在之后,她一次又一次對別人偏袒包庇中,早就已經消磨干凈。
委屈吃多了,也就沒什么感覺,習以為常。
所以,每一次他的反擊,一定會做到讓老太太連包庇的機會都沒有。
她滿嘴的愧疚,可終究不是在自己身邊養大的,在她內心深處,其實沒有把他當做真正的家人看待。或許,還帶著對高盈君的厭惡情緒,情感就更加復雜一些。
希望他好,又不希望他太好。
他太好,便宜了高盈君;他不好,她又會想到自己的兒子,到死之前仍然還記掛著這個丟失的孩子。
終究是陳靖暉的親生兒子。
陳宗衡的眼神慢慢軟了下來,語氣幾近哀求,“你能放過我了嗎?我承認我不如你,行了嗎?如今陳家已經沒有人可以跟你爭,除了港城的三房一家還在躍躍欲試,但我相信你肯定留了后手。”
“陳家現在已經是你的囊中之物,為你自己的孩子著想,別踩的太過分!”
陳宗辭:“我的孩子不勞你費心,你還是好好想想你自己的兒子吧。”
周稚京順勢插嘴,“就是。你的兒子落到林序珩那個變態手里,可不知道要受什么罪。林序珩不但要占有你的老婆,你的兒子,還準備占有你的財產。你甘心成全他們嗎?”
陳宗衡:“怎么?你們打算放我回去?”
陳宗辭:“我當然要放你回去,不會讓你死在這里。你雖不是真心來救我,但我可以救你回去。等你回去,自有人制裁你。”
“至于你回去之后,打算做什么,就是你自己事了。”
話至此結束。
兩人轉身要走時,周稚京回過頭,說:“那是你的兒子。”
陳宗衡皺了下眉心,有些不明所以。
但周稚京沒有再多說一句,同陳宗辭一塊出去了。
老安站在桌臺邊上,正在看上面的一些刑具,有不少新東西。
聽到身后的動靜,他轉過頭,“說完了?”
他一邊說,一邊拿起一樣刑具,問:“你覺得這個用在他身上怎么樣?”
周稚京看不出來這東西要怎么用,但想來也不是什么正常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