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稚京沉默。
手里的盒子,因為太過用力而變了形狀,細微的聲響在這靜謐的空閑,變得格外的刺耳。
變形的盒子,生出了尖銳的角,刺的她掌心生疼。
她手指彎曲,指甲摳破了外面那層透明的包裝紙,發出稀稀疏疏的聲音。
她咽下口水,控訴道:“你不能要求我百分百的依附于你,除非我是一個沒有思想的木頭,要不然的話,我就會有無數個心思,在看到你跟林序秋這樣恩愛般配時。我從來就不想當第三者,更不想做見不得光的情人。”
“你更不能怪我,在陳靖善提出結婚請求時,出現的遲疑,猶豫。”
陳宗辭咬肌緊繃,手指用力到扭曲了指間的香煙,煙頭轉彎,擦到他手背的皮膚,一陣刺痛。
他冷笑,仍是不帶情緒的說:“嗯。那就去非域,與他同甘共苦。”
他這樣的平靜,周稚京心里也有些涼。
她突然覺得自己回來這一趟也是蠢的。
難不成,她會以為他有多放不開她這個人嘛?
憑什么呢?
把她發去非域吃苦,他應該也是樂見其成的。
到了那邊,山高皇帝遠,宋奎那樣的人就更能撒開手來找她麻煩。
她跟陳靖善都不會太好過。
但事在人為。
那道橘色的光熄滅,周稚京無聲無息的坐在了他的身邊,她長久都沒說話,就這樣無聲的坐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稚京低低的,小聲的說:“你就不能讓我一下?”
陳宗辭打火的手停頓了一下。
“怎么讓?”
這樣平靜的聲音,讓周稚京有一種錯覺,他倆和好了。
明明不久之前,那樣爭鋒相對,幾乎要決裂。
周稚京:“我不想去非域開墾,我吃不了苦。”
“這不是你自己攬上身的事兒?”
周稚京:“是我自己嗎?是老太太叫我去的。”
“腳在你的身上,要不要去,你自己可以決定,不要推卸責任。”
周稚京又有些不快,想跟他繼續往上追溯因果。
但她知道現在不能,她咬了下唇,說:“好,我不推卸責任,是我的問題,那現在怎么辦?”
陳宗辭:“辭職,把那件旗袍還給小叔。”
“然后呢?”
“沒有然后。”
啪嗒一聲,他又重新打火,點燃手里的煙,一顆一顆的解開襯衣的扣子,說:“給你三套房子選擇,想住哪里自己選。”
周稚京抿著唇。
她不由的轉過臉,大概是適應了黑暗,她覺得她能看清楚他的臉了。
那么平靜,像是算計好了一切。
一步一步,她的路越走越窄,幾乎進了死胡同。
她最終會被他拔掉身上所有的尖刺,磨平棱角,打碎野心,成為一個沒有自我,只能依附于他,沒有他就會死掉的人。
陳宗辭吐出一口煙,同樣轉過臉,旁邊的手機屏幕無端亮起來。
讓兩人的目光順利的碰撞在一起。
他們坐的很近,中間幾乎只隔了一拳的距離。
最后是怎么糾纏在一起的,周稚京不知道。
是她先碰的他,還是他先上的手,已經無跡可尋。
總歸是攪合在了一起。
深切的,不留半分余地的。
很多事情,當你開始排斥的時候,就說明這件事已經開始要往心里走,排斥不過是一種自救。
周稚京在累極時,腦子里還想盤算,該如何掙脫,但她沒有頭緒,她有的只是陳宗辭帶給她的,無法抵擋的情潮,將她淹沒。
他既溫柔又強勢。
想讓她快樂,又似乎痛恨她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