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稚京坐著沒動,手指絞著紙巾。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紙巾被她攔腰扯斷,她迅速捏緊了拳頭,說:“我再給靖善打個電話,讓他進來接我好了。”
她說著重新拿起手機,撥通了陳靖善的手機。
陳宗辭坐著沒動,身子往后,背脊貼住椅背。
周稚京垂著眼,手臂夾緊,左手手腕抵住桌子邊緣,手心里還攥著折斷的紙巾,有碎渣黏在她的手指上,腰背挺的筆直,彰顯著她此刻的拘謹和內心的不安。
電話接通。
陳靖善的聲音,讓她得到略微的安心,“管家去老太太那邊了,陳總身體不舒服已經回去了。要不,你一會到了之后,進來一趟。”
“現在就你一個人嗎?”
周稚京舔了下唇,指尖又忍不住用力掐住指腹,嗯了一聲,“能不能陪我說會話。”
“可以。”
她想了一下,打算起身去外面。
剛要起來,陳宗辭面無表情的將手邊的酒碗砸在了地上。
周稚京動作一僵。
電話那邊的陳靖善聽到動靜,問:“怎么了?”
“啊,我不小心碰掉了碗。”
“你放著別動了,到時候讓廚房的人收拾就好。”
“好。你到哪里了?還有多久。”
她現在一秒鐘都坐不住,她想反抗,又怕陳宗辭動手。
這種無形的壓迫感,讓她有些窒息。
她大抵是忘了,由始至終害怕被人發現他們之間關系的,從來都是她。
一旦他們之間的關系被曝光出去。
她就永遠都不必肖想能夠加入陳家,甚至連工作都得丟。
陳靖善在電話那邊問她今天的戲曲是否好看。
周稚京有點心不在焉的回答,“我喜歡《浮生六記》。”
因為是桑晚演的,所以她印象比較深。
陳靖善好像對這個也挺了解的,借著這個話題展開。
周稚京沒什么心思聽,只盼著時間可以快一點,他可以快一點來。
她摸到手邊的酒碗,喝了一口壓壓驚。
舌頭又開始發疼。
可能是被酒精刺激到,周稚京說:“陳靖善,我喜歡你。”
陳靖善的聲音戛然而止。
周稚京抬起眼,對上陳宗辭深邃無波的眼睛,繼續道:“無論最后我們之間的結果是什么樣的,今天你帶著我來見老太太,都讓我感到很高興。我知道我的身份和地位,與你差了十萬八千里,可這么多月的相處下來,你是給我尊重最多的男人。”
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尊重她的人不多。
“你放心好了,我會努力的,不會讓你失望的。”
陳靖善,“我看到你的努力了。”
這時,陳宗辭站起來。
周稚京下意識的攥緊拳頭,全身緊繃,高度戒備。
但他什么也沒說,就這樣自顧走了。
周稚京愣了一下,夜色下,他的身影顯出幾分落寞,他走到院門口,突然停住,周稚京立刻轉回頭。
電話那邊,陳靖善在叫她的名字。
“什……什么?”
剛才她看的太專注,完全沒把陳靖善說的話聽進去。
陳靖善耐著性子,“怎么突然說這些。”
再扭頭時,陳宗辭已經離開了,她慢慢松弛下來,目光落在了那盤炸魚片上,離她很近。
她拿起了筷子,夾了一片,說:“因為你家好大,大到我覺得像是在做夢,大到讓我覺得高攀不起。我怕自己會拖你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