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曲長舒了口氣,她有些凌亂。
畢竟么,現實和幻境尚且難區分,何況幻境和幻境呢。
不多時,便見她師父走進來,青絲如墨,臉色如冰,神情是一貫地沒有神情。
但隨著他的出現,姬無曲卻心跳加速,也不管身上的傷如何,撒丫子就跳到她師父懷里。
幸運的是,赫連沒有躲避,也沒有抽之。
所以她免了跌落在地的慘狀,也免了被抽死的危險……所以她才能有機會緊緊抱著她師父的脖頸不撒手,不知是喜是悲,反正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抽嗒。
繞是如此,她還不滿足,甚至還在她師父耳朵邊上低語。
“師父……您老人家別踹我,我剛經厲完了生死離別,主要死的那個還是我……您老人家把肩膀借我抱抱,您要生氣的話回頭阿凝自己去默寫一百遍大荒古史……”
一邊說著,一邊把鼻涕淚兒的全抹到了赫連的玄衣上。
赫連面無表情地把黏著他的人從身上扒拉下來,把她提溜回床上,問:“你喚作阿凝?”
姬無曲兀自抽嗒,聞還抽空懵懵地點了個頭。
看著這個人又要往他身上躥,赫連趕緊把她摁回了原位。
又問:“你如何知曉我要收你為徒?”
姬無曲愣了愣,老實了,不抽嗒了,眼淚兒也沒了,一顆凌亂的心隨風消逝了。
她才想起來,她如今還沒行拜師禮,剛才一激動給叫禿嚕嘴了。
她看著此刻還不是她師父的她師父,張了張口,死不要臉的反問:“我知曉么……”
赫連:“……嗯。”
“……師父,您老人家聽錯了,我不知曉。”
……又叫順了。
這句話出口之后,赫連便也懶得摁著她了,只是面無表情現在她面前,像是要硬生生把她的臉看下幾層皮來。
姬無曲:“……”
她這是老毛病了,改不了。
——她一到師父面前就像智商出了遠門一樣,跟傻子白癡智障沒有什么分別。
由此,她便索性不說話了,腆著一張臉,由著她師父看。
還時不時地跟她師父對視,每次對視都要傳遞過去一種“我很委屈,我很無助”的心情和表情。
拉扯了許久之后,赫連開口道:“罷了,既然如此,想必不用問也知你是愿意的。”
“以后,我就是你師父了。”
……
姬無曲驀然想起二百八十年前,她拜師之前的情景。
當年,她師父說的是:“你可愿,做本座徒兒?”
卻不想,同他做了三百年左右的師徒,如今再聽到相似的話,她還是忍不住心跳漏了一拍。
“好。”
她不由自主地應了聲,依舊壓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和欣喜。
同時,她也驀然想起,當年拜師時,她師父自稱的是“本座”。畢竟那時候剛剛拜師,兩人還沒有如今這般親近。
她不記得是什么時候,師父不再以“本座”自稱,而是口口聲聲的盡是你我。
但她現在已然幾乎忘了她師父面對她時,自稱“本座”時的神態表情。
故而,她也便又清醒的認識到,無論上個幻境她有沒有死,她現今若處的這個美好場景,都是幻境……她的幻境。
所以她面前的這個“師父”,才會與她所習慣的一樣,自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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