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工作方面,應該都比較熟悉了吧?”
柳俊依舊是微笑著,語氣十分平和。
骨子里頭,柳俊喜歡這種斯斯文文的讀書人。雖然曹春秋過于陰柔,又有著比較復雜的背景,柳俊仍然不會對他心有成見。不管怎么說,曹春秋是他的部屬,做一把手要有一把手的風范。總是對自己的部屬處處提備,格局上,先就落了下乘。
“基本上,大致都比較熟悉了。”
曹春秋謹慎地答道。
柳俊的問話,看似隨意,實則不大好回答。謙虛幾句吧,不免叫人小覷了。來了小半年,還沒熟悉工作,干什么吃的?況且曹春秋一直在揣測柳俊今天忽然召見他的原因,若是表達方面出了歧義,甚或被柳俊抓住什么“把柄”,那就不好了。
畢竟兩個人的身份都比較敏感。一個是嚴玉成的女婿,一個是張光明的親信。嚴張不對路,通省皆知。曹春秋又是柳俊的部屬,處于“劣勢地位”。凡事不得不小心一些。
柳俊盡可以表現一把手的氣度,曹春秋卻萬不可掉以輕心。
但是回答得過于自信,卻又有王婆賣瓜的嫌疑。
因此曹春秋這個回答,算是十分得體的,不亢不卑。
“春秋同志,你在大學學的專業是經濟管理吧?”
“是的,書記。”
見柳俊忽然問起自己的專業,曹春秋更加謹慎了,柳俊問什么他就答什么,多余的字,一個都不肯說。
柳俊便微微一蹙眉頭。
與部屬之間這種談話的氣氛,柳俊不是很喜歡。一般的下級,在領導面前恭謹小心,這個十分正常。誰也不敢胡亂跋扈啊!但曹春秋明顯謹慎得過頭了,讓人嗅到了戒備之意。
看來曹春秋雖然行事謹慎穩重,格局上,還有待提高。
不過這也難怪,秘書,尤其是大機關秘書出身的人,都養成了這種謹慎的習慣,一時三刻,叫人家馬上就改過來,怕也難能。
“春秋同志,我今天請你來,就是想和你聊聊,關于縣里一些企業,管理上怎么更上一個臺階的問題。”
察覺了曹春秋的謹慎,柳俊也便將閑聊的語收了起來,直截了當進入了正題。
自柳俊到達寧北縣之后,不但招商引資頗見成效,加上徐氏集團開始興建的電子工業園,高新技術開發區的工廠數量,大大小小達到了二三十家之多,一些原來的國有和集體企業,經過改造,也呈現出欣欣向榮的氣象,至于鄉鎮企業,也已出現了遍地開花的勢頭,頗有當年向陽縣的景象了。
柳俊在和洪副總理談話的時候,就明白無誤地說過,政府的財政收入,主要靠工商業支撐,不但要減輕農民負擔,條件許可的話,尚要對農業予以一定得補貼。
敢說這個話,當然是有底氣的。
不過,這許多工業企業,基本上還處于一個各自為戰的階段,管理水平和銷售水平,參差不齊。真正上檔次的不多。眼下依靠數量優勢,占據了起步較早的有利時機,一兩年之內,問題不大,可以為縣里提供充足的財源。然而隨著時代進步,外邊的大市場越來越成熟,到時候必定會有一批企業,因為不適應市場的殘酷競爭而被無情淘汰。
柳俊身為縣委書記,既然預見到這個可能性,焉能坐視不管?就算那個時候他已經離開了寧北縣,也難辭其咎。
況且,如果一批企業在不久的將來倒掉,寧北縣的財政狀況,必定要轉為惡劣,柳俊好不容易開創出來的大好局面,就要毀于一旦了。
這個是柳俊如論如何都不愿意看到的。
“書記,我也正想要找時間向您匯報一下這個方面的問題……”
曹春秋眼神頓時一亮,語調略略加快了些。顯見得柳俊說的事情,正正搔到了他的“癢處”。
“我們縣里的一些企業,特別是鄉鎮企業,嗯,也包括部分改制的國有企業,還有高新區的一些工廠,在管理上,都還比較落后,說得嚴重點,甚至是比較原始,工廠的規模雖然上去了,卻還是在適用家庭作坊似的管理。部分工廠,完全是家天下,一家大小,不管有沒有能耐,全部占據核心管理位置,新的管理思想和管理理念,根本就引不進去……長此以往,企業會逐步喪失活力,也就沒有了競爭力,被淘汰是必然的……”
曹春秋臉上浮現起一絲憂郁之色。
“那么春秋同志有何善策呢?”
柳俊眼里流露出鼓勵的眼神,還雜著一抹驚喜。
談到具體工作,曹春秋就不隨便謙虛了,說道:“書記,我認為要對現有的企業進行改造,組織企業的高層管理人員,尤其是老總,進行培訓,公有制企業,強制引進先進的管理模式,以行政命令進行限期整改,限期驗收。私有制企業,建議他們參照執行!”
“好,好啊!”
柳俊輕輕一拍桌子,說道。
“春秋同志,這個工作就拜托你去進行!你先拿一個方案出來,我們再商議一下。要抓緊,時不我待,耽擱不起啊!”
柳俊的語中,露出了一種迫切。
“是,書記!我一定全力以赴,落實書記的指示!”
曹春秋盡管還是依照官面的規矩,說得很客氣,但語氣卻也是十分堅定的。顯見得也有些激動。
柳俊便點點頭,益發和氣地說道:“另外,春秋同志,審計的工作是歸你分管的吧,對全縣各直屬單位和鄉鎮二季度的財務審計和編制檢查,也要抓緊落實。縣里定出來的獎罰制度,每個季度都要盡快落實下去。”
“好的,書記,我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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