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著石頭過河,就是不知道河里水深水淺”
柳晉才不防有詐,隨口給他解釋,一眼瞥見柳俊滿臉狡詰之色,頓時就明白了,笑罵道:“崽哎,還跟爸爸玩心眼啊想到什么你就說。”
嚴玉成也望著柳俊,眼里大有鼓勵之色。
每次見面,柳俊都能給他意料不到的驚喜。兩位主任當然尚不至于將柳俊當成可以坐而論道的朋友,這個“小天才”的定位,卻是跑不掉的了。
“割資本主義尾巴是割私人的尾巴,不是割公家的吧”
由一個七歲小孩嘴里說出“割資本主義尾巴”,所有人的嘴巴都張得老大,一時忘記了回答。
討厭,每次說話都要拐彎抹角,殘殺不少腦細胞。看來得給大伙來點狠的,將他們的驚訝詫異通通都堵回去。
“割資本主義尾巴,你你又是聽誰說的”
柳俊挺了挺胸,裝出很了不起的樣子,得意洋洋地道:“周伯伯說的。周伯伯可了不起啦,什么都知道。還有啊,很多東西,書上都寫得有的。”
嚴玉成大笑起來:“哈哈,差點忘了,你有一位很了不起的先生呢。晉才,這倒是我們少見多怪了。人家小俊如今可是博學鴻儒啊,書讀得多呢。”
柳俊的牙又有點癢癢的。
嚴太爺不愧是嚴太爺啊,夸獎之余還不忘戲謔小輩一把。
柳晉才撓撓頭,笑道:“那你說說,什么私人公家的”
柳俊眼望嚴玉成,不說話。
嚴玉成大手一揮,笑道:“嗨,小俊那意思是說,割資本主義尾巴是針對個人,不是針對集體。稻田養魚,咱們可以公家來搞。”
“公家搞”
“不錯。整個大隊一起搞,收成也歸集體所有。”
“那收成之后,上繳公社多少,大隊自己留下多少”
“上繳公社沒有投入,就不用上繳,全歸大隊所有。只要交夠今年的公糧就行了。”
柳晉才是柳家山人,自然沒意見。
嚴玉成辦事雷厲風行,說道:“晉才,你叫人把支書、大隊長都找來,咱們這就商量個辦法出來。別誤了節氣。”
“姐夫你坐,我去叫”
阮成林自告奮勇,飛跑出門去了。
不一刻,支部書記柳晉文和大隊長阮成勝先后趕到,自有一番寒暄。
嚴玉成將稻田養魚的想法一說,支書和大隊長聽說有這等好事,自然沒口子答應,一齊向兩位主任拍胸脯保證完成任務。
呵呵,養個魚也成政治任務了。
“買魚苗的錢有吧”
“有呢有呢,主任放心,買魚苗子的錢還是不愁的。”
見他們商議怎么放養,怎么防止魚兒逃跑等等,都條條是道,柳俊也跟著高興。看來到收割季節,不但有香噴噴的新米飯吃,還有香噴噴的煎魚吃了。
嚴玉成吩咐著兩位下屬,一眼瞥見柳俊狂吞口水的饞嘴模樣,不由心中一動。
“小俊,你剛剛說什么”
柳俊愣住了:“說什么我什么也沒說啊。”
“不是,你剛剛說對了,你說摸著石頭過河,什么意思”
“沒有啊,伯伯,我就是不明白這話的意思,問我爸呢。”
“少扯淡。你那點小心眼瞞得過我”
嚴玉成既然將柳俊正經當盤菜,柳俊也就當仁不讓了。
“伯伯,柳家山養了魚,其他大隊要不要養”
“當然要養。整個紅旗公社都養起來。”
“那要是萬一養不活怎么辦魚兒生病怎么辦到時你可不能怪我。”
“嗨,這孩子,怎么說話呢伯伯是那種人嗎在你眼里,伯伯那么沒擔當出了問題怪在你小孩子家頭上”
柳俊撓撓頭,嘻笑道:“我這叫丑話說在前頭,小心無大錯。”
“鬼機靈哈哈,小心無大錯嗯”
嚴玉成笑聲漸漸止歇。
“好一個小心無大錯你這不是又在拐著彎提醒我吧”
柳俊笑笑,給他來個默認。
“那好,咱就摸著石頭過河。每個大隊,先放個十畝二十畝魚苗,要是成功了,再大力推廣。”瞥柳俊一眼,笑道:“到時候伯伯當真給你發獎金”
“謝謝伯伯,到時你請我吃肉。”
唉真是沒出息啊,就知道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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