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還沒等他說完,丁羨臉就燒起來了,但她大膽了很多,勾著他的脖子熱烈地回吻他,氣喘吁吁趴在他肩頭問:“你不想嗎?”
周斯越沒有回答,而是更熱烈將她壓在墻上,親吻她。
窗外月色皎潔,月光嫵媚。
樓梯下,糾纏著兩道人影。
周斯越邊親邊將手伸進去,“怎么換了?”
丁羨被他親得迷糊,啊了聲,卻被他借機深入。他的親吻大多溫柔,脾氣上來就狠厲,情緒上來的時候多纏綿,丁羨沉醉在他親吻里,就聽他道:“蕾絲的。”
她的文胸大多都是以肉色的純棉為主,穿著舒服。
丁羨頭腦發昏:“你還能分出蕾絲的?”
他笑,離開她的唇,兩只手撐在墻上,把人圈在里面:“我又不傻。”
丁羨臉微紅,她以為他這樣的人,大概是對女生的胸衣都不知為何物的人,怎么還能區分出款式,但周斯越接下來的話,讓她微微有些震驚。
“你來來回回就那寡淡的兩件,我摸都能摸出來了。”
呸。
什么叫寡淡的兩件。
“那什么叫不寡淡?”她很氣。
他撐著墻壁笑:“今天這就叫不寡淡。”
“原來你喜歡這種?”丁羨難以置信,氣鼓鼓地盯著他。
“稱不上喜歡,摸著還行,比之前那幾件有手感。”
說完,他低頭去親她,“好像大了?”
丁羨越發覺得這人渾,明明那么高冷禁欲的一個人,私底下怎么什么話都往外蹦,輾轉承受他的吻,在他胸口狠狠拍了下,“閉嘴!”
看她羞惱地模樣,周斯越雙手撐著墻笑得肩抽,幫她拉好衣服,又在她額頭上親了下。
“行了,我走了。”
氣氛一下凝重。
丁羨猛一下抱住他精瘦的腰,男人微微收緊小腹,那里沒有多余的一絲贅肉,丁羨甚至能感受都一絲突起,身軀火熱,“等你。”
他沉默,抬手揉了揉懷里毛茸茸的頭發。
夜漫長。
男人修長的背影漸遠,終于消失在無邊夜色中,丁羨在窗臺看他離去的背影,忽覺這樣的男人,是再也遇不到了。
如果她當年放棄考清華。
他們的結局又當如何?
丁俊聰出來喝水,瞧見丁羨的背影,輕手輕腳湊過去,順著她的視線眺望過去,剛巧周斯越的背影順著胡同口拐了出去,嘖嘖兩聲,“怎么會有姐夫這么完美的男人。”
丁羨聽見,頭也沒抬,視線還在那胡同口,低聲:“完美么?”
“完美。”丁俊聰毫不猶豫地說:“小時候就覺得姐夫這人雖然冷,但其實是很好的一個人,還有蔣沉哥他們都是,胡同里其他孩子都是從小在這院里長大的,條件就比咱們好,總帶著一股天生的優越感,其他小孩就老欺負我,也沒人跟我玩兒,就鄭遠肯跟我玩。”
“鄭遠?鄭駿博弟弟?”
丁俊聰點頭,憶起往事:“鄭遠那小子經常帶我去張啞巴院門口抓貓。”
“抓貓?”
“鄭遠是個虐待狂,就喜歡虐待小動物,還記得張大爺屋里那小狗么?”
張大爺算是院里的老人了,兒子媳婦兒在國外,老伴兒死的早,兒子就送了只小犬給他養,老來好做個伴,養了三四年,結果有一天忽然死在路口,張大爺傷心了好幾天,差點兒沒哭昏過去。
“這事兒就是鄭遠干的。”
丁羨驚訝,“他那么老實一小孩。”
丁俊聰不屑,“老實個鬼啊,他就喜歡虐待小動物,把張大爺的小狗弄死了之后,他又想去張啞巴的貓,不過那只貓賊聰明,無論鄭遠拿什么引誘它,他都不肯吃。”
丁羨忽然想到,那只貓好像只吃周斯越喂的東西。
“鄭遠好幾次在貓糧里拌耗子藥,那貓特通靈性,連貓盤都不要了,反正就不吃,餓了幾天肚子,后來被姐夫跟蔣沉哥發現了,我們倆就被抓了,蔣沉哥掄起胳膊就要打我倆,我就哭,我說我什么都沒干,我只是看著,你知道蔣沉哥這人的,脾氣上來了,管你三七二十一,先揍到你哭爹喊娘再說,我當時是真怕,結果靠在墻上一不發的姐夫就忽然說話了,問我怎么看著那么眼熟,我說我是丁家的,他又問丁羨是你姐?我就點頭,姐夫就說,你走吧。我當時整個人嚇傻了,獲得批準后立馬就跑了,也沒來得及想,怎么我就是丁羨的弟弟就有特殊待遇呢,現在想想,這事兒看來……”說到這兒,丁俊聰忽然意味深長地看了眼丁羨說:“也不是一朝一夕地事兒了,對吧?”
“你以后離鄭遠遠點兒。”丁羨說。
丁俊聰切了聲,“高興壞了吧,還裝淡定。不過話說回來,姐夫這么優秀的男人你上哪兒找的啊?”
丁羨驚悚地回頭看他:“怎么,你也對男人有興趣?”
“呸!我一大老爺們我能對男人有興趣么!?姐夫身邊還有沒有這樣優秀的小姐姐啊,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丁俊聰沒臉沒皮地說。
“行,我跟媽說去。”
丁羨作勢要走,被丁俊聰連忙拉住,急了:“別啊,媽現在就是咱家里共同的敵人,咱倆才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你青春期到了吧?”丁羨狐疑看著他,“不好意思啊,我早過了。”
丁俊聰卻忽然看著她不說話了。
丁羨愣住。
好半晌,丁俊聰才有些難為情地撓了撓頭說:“姐,我得跟你道歉,小時候仗著爸媽寵我就經常跟你作對,以后我一定乖乖聽話,但你要跟姐夫好好的哦。”
“……”
周斯越這人身上似乎有股莫名的吸引力,就好像光,他在哪,他們就追逐。
……
廣東情況很不好。
周斯越一下飛機就往醫院趕,隔壁床劉阿姨的老公早已經出院了,知道他今天回來,特地從家里趕過來。
周宗棠時而昏迷時而清醒,周斯越來的時候,他神情呆滯地躺在床上看了他好半會兒,沒認出來。
周斯越愣在原地,一聲“爸”遲遲沒喊出口。
病床上的人已經瘦得只剩個骷髏架子,毫無生氣,眼神飄渺。
沒有人說話,窗外樹葉子撲簌簌地落,病房內是一場寂靜長久的凝視,劉姨站在周斯越身后,再也看不下去,才低聲說:“他現在有點不認人,有時候連你媽都不認識,就自己一個人坐在病床上發呆。”
許久后。
周斯越坐在醫院地長椅上,弓著背,地垂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劉姨在他身邊坐下,“你媽來一回哭一回,我就不讓她來了,你既然來了,就好好陪陪你爸吧,他最放心不下的應該就是你了,每回醒來都問護士,清華開學了沒?護士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說,開學了,這會兒都該放暑假了。然后就再也沒聲了。我想給你打電話,但你媽說,你學業忙,讓我們不要再打擾你了。”
周斯越把頭埋得很低。
劉姨知道他難過,也不忍再說些什么,沉默地拍拍他的背,手都在抖。
“孩子,別自責。”
周斯越吸了口氣,微微抬頭,禮貌地說:“劉姨,您先回去吧,這段時間謝謝您了。”
劉姨嘆著氣走了,李錦薈聞訊趕來醫院,看見走廊長椅上那道疲倦的身影時,疾步過去,顫著嗓子,“斯越。”
周斯越抬頭,看見一張滄悴的臉,笑了下,那笑太勉強,“媽。”
李錦薈抱住他,所有的力氣都在那一刻卸下,仿佛終于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一根浮木,她唯一的依靠,就那么緊緊抱著。
“醫生說你爸頂多還有一年,我快過不下去了,我真的快過不下去了,我每天都害怕,到底造了什么孽啊,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你爸才四十六歲,老天爺為什么就不肯放過我們!我天天吃齋念佛,我天天求菩薩保佑,為什么我們要受這些苦,為什么是我們!!!”說到后面,李錦薈聲嘶力竭,泣不成聲,趴在他懷里無聲地哭著,眼淚蹭濕了他的汗衫。
周斯越抱著李錦薈,腦子慢慢轉著,他在想,其實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走,唯獨他父親。
他跟護士要了一張臨時床位給李錦薈休息。
她哭累了,入睡很快。
周斯越在病床前坐了一夜沒睡,清晨的時候,周宗棠醒過來,對他說,要上廁所。
周斯越把他氧氣管摘下來,扶他下床。
今天周宗棠又認出他了,神情比昨晚活泛些,“放假了?”
“嗯。”他頓了下,忽然說:“爸,我接您回北京吧。”
周斯越說這話的時候,周宗棠動容了,畢竟那是從小長大的地方,眼眶微微泛紅,還是搖了搖頭:“不了,我在這邊挺好的。”
他咳了聲,喉尖有腥味,為了不讓周斯越察覺,又咽回去,那腥味瞬間穿腸貫肚。
“回去干什么,讓你爺爺奶奶擔心么?就這樣吧,以后跟那丫頭結了婚,就搬到南方來吧,那地方,人多,卻沒人味。”
“我唯一對不住的就是你的姥姥姥爺,后半輩子,凈讓你媽跟著我吃苦。”
周斯越難受地側了側頭。
兩人在陽臺上,周宗棠回頭問他:“什么時候走?”
“明天。”
周宗棠思考了一下,點了下頭,也沒多問,他向來對他的事情不多問,因為他知道自己兒子,不會做出格的事。
周斯越主動說:“明天去非洲,跟葉教授參加一個項目。”
周宗棠先是沒說話,看他一眼,又看看后山這滿目的蒼翠,“一腔熱血勤珍重,灑去猶能化碧濤,趁還年輕,熱血猶在,不要顧及太多,我跟你媽挺好的。”
周斯越第二天離開的時候,李錦薈哭哭啼啼不讓他走,非洲是什么地方,萬一染上瘟疫怎么辦?她抱著周斯越的胳膊堅決不讓他出門,還是周宗棠在床上勸,“你別鬧了,他有任務。”
周斯越苦笑。
李錦薈不管不顧,“做什么任務?誰要他做任務,幫你以前那些老伙計?他是我兒子,我不會再讓他去冒險!”
“媽,只是一個研究項目,我很快就回。”
“什么破研究項目要跑去非洲啊,不許去。”
“媽,乖啊。”周斯越跟哄小孩兒似的。
周宗棠說:“行了,你要是擔心,你跟去好了,不用管我。”
還是這招奏效,李錦薈有些猶豫地看了周斯越一眼,慢慢松了手,回頭對床上的人說:“我不管你誰管你。”又轉頭對周斯越說:“那你要早點回來。”
結果一整個暑假都沒回來。
九月四號開學,其實距離周斯越說的一個月已經過去了三天,丁羨也沒接到周斯越回來的消息。
九月四號,正式開學。
丁羨帶上行李去報道,又一年迎新,滿校園的新生血液,還沒到校門口,已經有記者在路上攔學生訪問。
一輛中巴在校門口停下來,下來一波熱情洋溢的學生,瞇著眼在打量四周,記者上去拉了幾個女學生做采訪,旁邊還站了個高高大大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