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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一點準時抵達南京。
十幾個小時的舟車勞頓,幾人頂著一臉疲倦從火車上下來,丁羨眼皮都睜不開,就聽婁鳳在耳邊嘰嘰喳喳不停,“弱爆了,看見邢露菲那樣的了么?人就跟雕塑似的,坐十幾個小時火車粉都不帶往下掉的,你怎么連黑眼圈都熬出來了?”
到底是超女訓練出來的,誰不想當金剛女超人,也得有這資本呀,丁羨下定決心,回去就要學化妝。
火車站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剛下了一批乘客,人群一窩蜂地推推搡搡往門口涌,丁羨背著大包,幾次被人擠到過道角落里,婁鳳個子大,不怕撞,只有她把人群撞翻的份,誰也推不動她,就這么穩步朝門外走,一回頭,只剩下自己了。
丁羨貼著墻喘氣兒休息,想等這撥人群過去再說。
忽然有人拎住她的包,把人往外拎,“跟著我。”
丁羨抬頭,看見熟悉的黑色t恤,剛在火車上,她詳細研究了他最近穿的幾件t恤,胸口位置要么是蒼鷹、獅子、老虎,這些可謂稱之為霸王卻又享有足夠自由和孤傲的動物。
丁羨就知道他一定不甘于此。
周斯越提著她的包,帶著她往外走,小姑娘乖乖聽話地跟在他身邊,時不時抬頭看一眼他,被他毫不留情一掌拍回:“看路。”
“你有什么目標嗎?”
周斯越低頭掃她一眼,平靜地抬頭,反問:“你呢?”
丁羨搖頭,惋惜嘆:“你沒發現所有的遠大抱負都發生在小時候嗎?因為那時候純真,以為世界就是我們想想中的樣子,可當你真正踏入這個社會的時候,你會發現,這個世界跟你想的完全不一樣,我現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
他低頭,“嗯,什么?”
“世界和平。”丁羨低下頭,見他嘴角要上揚,忙說,“你別笑,我是認真的。”
“我知道。”
又恢復了慣常口氣。
人群緩緩移動,挪到了檢票口。
一位背著小孩又帶著大包小包的婦女在人群中擠的熱火朝天汗流浹背的,行進途中不小心踩了一位男士的腳,那位穿著拖鞋的男士不悅地皺了皺眉,隨手推了婦女一把。
小孩哇哇大哭,行人又都拼著擠著想湊上前看熱鬧。
婦女沒站穩,往丁羨這邊摔,被身旁的周斯越眼疾手快扶住,托住小孩腦袋,特地讓了位,讓他倆先出去,婦女抱著小孩跟他連連道謝。
婦人邊走還邊用不太標準的普通話跟背后的小娃娃說,“長大后要跟那位哥哥一樣。”
其實這樣的舉動在以前也常見,兩人偶爾寫完作業出去玩的時候,他從小在燕三長大,小胡同巷弄里沒人不認識他,逢人就招呼。
張啞巴的貓就是他喂大的;
每回李婆婆出去練菜攤兒,他看見了順手也會幫人拎一把;
還有隔壁趙大爺每回在紅綠燈前猶豫,他都順手上前給人提醒“綠燈了,可以走了,送您過去不?”趙大爺揮揮手,“可別,我又不瞎,你還不回去寫作業?”
他笑:“這就走。”
那個年代哪有碰瓷這事兒,都枕著一顆熱乎的心。
臨開學前,丁羨還時常在路上碰見他這些老熟人。
個個都問她。
“周家那小子呢?最近怎么老沒見他。”
丁羨忍住眼淚,“我也好長時間沒見他了。”
趙大爺患有老年癡呆,說了好幾遍怎么也都記不住,下回在路上碰見丁羨了還顫著嗓子問,“周家那小子最近怎么都沒看見?”
丁羨擦擦眼淚,一遍遍用最輕松的語氣給他解釋:“他上大學去啦,清華呢。”
趙大爺哦哦點頭,“就瞅他有出息。”
可下回碰見了,還問。
丁羨不厭其煩地給他解釋,每回解釋完,自己都得躲在墻角哭一遍。
就剛那一瞬間,丁羨覺得,以前的周斯越又回來了。
那個滿懷熱枕又充滿抱負的少年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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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火車站,展覽方派了車來接。
一行八人,提著行李在車站門口等,沒一會兒,一輛銀色類似旅游包車的車在停了下來。
車上下來一帶著帽子的女人,三十左右,帶著一副黑框眼鏡,挎著包,短發,面容嚴肅:“葉教授的學生?”
元放點頭。
女人昂頭,環視了一圈,又問“誰是周斯越?”
身后響起一道低沉的:“是我。”
女人抬頭望了望,緩和了語氣:“你清點一下人數,我們就出發去酒店。”
婁鳳拍拍丁羨的肩,“哎,帥哥走到哪兒都有特殊照顧。”
總共就八個人,哪還用清點。
“齊了。”
然后一行八人就跟旅行團似的,上了車。
周斯越找了個后排的位置坐,看了眼丁羨,又看看她身后的婁鳳,拿出黑色的鴨舌帽戴上,車燈混暗,罩住他半張臉,卻依稀能瞧見他冷硬的輪廓。
邢露菲率先蹦過去,一屁股在他身邊坐下,小嘴唇紅彤彤的,剛去廁所補了妝回來,看著他道:“哎,你看著有點憔悴呢,周斯越。”
說完又從包里拿出個蘋果,遞過去:“要不要吃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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