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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周斯越,你今天回學校,還是回那邊?”
邢露菲從聲音從后面傳過來,兩人跟觸電似的松了手,別開目光,心思百轉,根本沒聽見她的問話。
沒人回答。
邢露菲覺得奇怪,走過來,戳了戳周斯越的后背,“你們倆堵這兒干嘛?”
丁羨驚醒,忙跨出去,乖乖站在酒店門口的石柱邊上等。
周斯越則緩緩往外跨了一步,插兜立著,大理石燈光的投影下,男孩兒的背影格外修長,臉色慘白,耳根邊上泛著微弱的紅。
邢露菲又問了一遍:“問你呢,今晚回學校么?”
周斯越這才聽見,低頭垂眸,睨了她一眼,緩緩搖頭。
隨后,蘇柏從結完賬,穿上西裝從里頭出來,看了眼丁羨,對邢露菲幾人道:“要不我讓司機把車開過來?”
邢露菲倒也識趣,看了眼嵇航道:“不用了,幾步路,我們自己走回去就行,時間還早,要不讓小師妹帶您到附近的近春園逛一逛。”
丁羨回神,啊了聲,忙罷手說:“下午逛過了,師姐,我跟你們一起回去就行。”
邢露菲:“那就再去別地兒逛逛唄,現在才八點不到呢。”
“……”
丁羨確實不好再說話,微微低了頭,還是蘇柏從看了眼丁羨,替她解圍:“我也得回酒店了,十點還有個視頻會議,我跟你們一起回去等司機。”
蘇柏從發話,邢露菲也不再多說,拉著微醉的嵇航,另一只手去拖周斯越的胳膊,“走吧。”
被周斯越微微掙脫,一不發地插兜走到最前面。
邢露菲拉著嵇航,怨念地看了眼周斯越頎長的背影,不情不愿地跟在后頭。
隔五米遠,丁羨跟蘇柏從走在最后。
一條漫長又拖沓的隊伍就這么緩慢地校門口走去。
幾人剛到門口,司機就已經將車停到了路口,蘇柏從跟邢露菲幾人道別,最后看了眼丁羨,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頂,“我最近會在北京留幾天,有事情打我電話。”
丁羨點頭,蘇柏從這才放心地看了眾人一眼,坐進車里,揉揉太陽穴,吩咐司機開車。
黑色的保時捷揚長而去,一溜煙兒就拐出了街口,幾人回神,周斯越已經走了,昏黃路燈下,他背影修長又孤單,明明走得沒多快,但幾下就穿過了幾盞路燈,邢露菲沖著那頭哎了聲,“你這就走了”
丁羨回頭,他已消失在轉彎口,徹底看不見了。
邢露菲一跺腳,跟嵇航不滿地嘀咕:“他怎么總這樣,別人對他的好都看不見么,干嘛總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晚風一吹,嵇航的酒清醒了一半,看了眼邢露菲,笑了笑:“你不一樣么?”
邢露菲嘟嚷:“說什么呢!”隨后,又去挽丁羨的胳膊,說:“走,小師妹,咱們回寢室。”
手忽然被人掙開,邢露菲狐疑地看向丁羨。
“師姐,我忽然想到我有東西落在飯點了,我得回去拿,要不,你們先走吧。”
嵇航說:“要不讓你師姐先回去,我陪你去取。”
丁羨俏皮一笑,對嵇航道:“不用,就這點兒路,而且,我也沒喝酒,師兄,你先送師姐回去吧,我自己去就成。”
兩人拗不過,嵇航不放心又叮囑一句:“那你千萬注意安全。”
“好。”
……
周斯越租的地下室在清華南門的附近,元放曾經給她發過地址,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應該就在前面。
九月底的天氣似乎總透著一種要冷不冷,穿長袖熱,穿短袖冷,丁羨邊走邊暗惱自己今天出門時沒好好打扮,剛才在吃飯的時候,周斯越連正眼都沒瞧過她幾眼。
剛下過雨,路面淅瀝,腳背鉆進了幾滴泥水。
這條似乎是小路,沒什么光,而且越走越長,越走越暗,越往里走,越看不到盡頭,她有點后悔,甚至有點想哭。
好在吭吭哧哧幾滴淚的時候,終于在盡頭處看到一家不太起眼的小超市,親人吶——
路牌燈發出微弱的光。
丁羨心里一喜,加快腳步,想跟人問問這附近有沒有出租的地下室,腳步還沒起呢,超市里有人走出來,站在門口,沒急著離開,丁羨瞇眼,就著微弱的光,努力辨認那人的身形。
一米八往上,寸長黑發,t恤板鞋,輪廓在黑暗中生顯冷硬教人生畏。
不是周斯越是誰?
丁羨愣在原地。
周斯越也沒急著離開,手里捏著包煙,嫻熟地撕開包裝紙,輕輕在手掌上一磕,取了支煙,咬在嘴里,低頭點煙,背脊因為彎曲而微微弓起,后脖子脊椎線明顯,露出那截皮膚在燈光下尤其白。
他深吸一口,把煙取下來夾在指尖,煙霧彌散,目光隨意掃了眼。
丁羨沒躲,整個人暴露在空氣中,也完全不避諱自己的跟蹤,而是就那么□□裸地盯著他,周斯越整個人愣住,夾著煙的手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回過神,自嘲一笑,把煙重新叼進嘴里。
下一秒,直接被人奪下來。
他以前不抽煙,丁羨是知道的,男生喜歡玩叛逆,抽煙是其中一種,蔣沉和宋子琪曾經背著老師在廁所抽過煙,也被慫恿過幾次,周斯越跟著在廁所抽過一次,那滋味嗆鼻,也沒什么快.感,又浪費時間,就沒再碰。
丁羨把煙擰了,丟在地上,又泄憤似的踩了兩腳,像是個病毒似的,一腳踢老遠。
周斯越垂眼睨著她,沒作聲,淡笑著又從煙盒里取了一支叼在嘴里。
又被丁羨一把奪下,“砰——”一下,一拳狠狠砸在他胸膛上,男人的身板跟鋼鐵一般硬,讓她條件反射地疼呼出了聲,剛要破口大罵,一抬頭,看見周斯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他是典型的桃花眼,笑起來的時候眼尾會往上勾,莫名痞。
以前每當這時候,丁羨就很想撲上去親一口,但今晚她已經氣瘋了,現在只覺得這人怕是真學壞了,跟人合租地下室,還抽煙酗酒,將頹廢演繹得淋漓盡致。
“還笑得出來。”
丁羨氣急敗壞地仰頭看著他。
周斯越雙手抄進兜里,撇開眼,道:“可以啊,一年沒見,保時捷都坐上了。”
丁羨一愣,“蘇柏從是不是跟你們說了什么?”
“他沒說什么,我有眼睛,自己會看,行了,別再跟著我了,還是說你現在已經可以游刃有余地在兩個男人之間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