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婉嫻像一顆忽然被點炸的氣球,瞬間拔高了音量,“你什么意思啊?!嫌我寵兒子了?當初是你們家逼著我生兒子,要不是為了你們家那點兒守舊的觀念,我能憋著一股勁兒給你生兒子!現在反過來怪我了你!”
弟弟的哭聲加上倆大人面紅耳赤的爭吵聲。
外面亂成了一鍋粥。
歪脖樹影漸漸模糊,丁羨在這種嘈雜的環境中,忽然被困意席卷大腦,她早已習慣,這是家里的常態。
入睡前的最后一個念頭。
三年快點過,地獄般的十八歲早點結束吧。
*
第二天,昨日的鬧劇又成了過眼云煙。
葉婉嫻帶著丁家姐弟倆去東巷尾的周家做客。
臨出門前,葉婉嫻再三叮囑,這位周叔叔是貴人,這次父親的調職上,周叔叔出了不少力,在飯桌上要多說好聽的話。
說完,又看了眼丁羨,特別叮囑,“周叔叔有個兒子,周家的小少爺,也是今年考上的三中,我聽說總分還沒你高,平時可以多幫幫他,跟他打好關系。”
丁羨覺得,在母親眼里。
人類的劃分并無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只有兩種,有用的人,和沒用的人。
“好。”
她表面上機械地應著,但她覺得自己步入了叛逆期,對于母親的叮囑,絕不付諸實踐,或許還可以更叛逆點兒,反其道而行之。
不過在看到那位小少爺的那瞬間,丁羨有那么一瞬間忽然想跟母親達成統一戰線。
周叔叔在四十幾那輩里算是一表人才的,戴著副金絲邊眼睛,模樣斯文有禮。周夫人是丁羨見過最美得中年少女,用少女這詞一點兒都不違和,因為完全看不出年紀。
葉婉嫻發揮她諂媚的功力,把周夫人哄得前合后仰的,周夫人自然親切地挽著她的手,客氣地跟她說:“正好今天家里來一幫小孩子,你們一起留下來吃飯吧。”
葉婉嫻求之不得,故作驚訝地:“那是不是太麻煩你們了?”
周夫人笑著罷手:“麻煩什么呀,就多幾雙筷子的事兒,都是斯越三中的同學,正好讓羨羨跟著熟悉一下。”
“對對。”說完,葉婉嫻扯過丁羨,故作:“羨羨,這就是我常跟你提的周阿姨。”
丁羨沉默地看著周夫人。
她在想,如果這時候她接一句,“其實我媽一次都沒提過你。”
葉婉嫻會是什么反應?
但周夫人確實和藹可親,她決定暫時把自己的獠牙收起來,換上乖巧的笑容:“周阿姨,您好,常聽我媽提起您。”
叛逆期的標志之一:撒謊不眨眼。
周夫人摸著她的腦袋:“乖。”
保姆做好了飯,周夫人帶著丁羨母子三人已經在餐桌上坐定了。
一位帶著小花禮帽的少女率先從樓梯上飛奔下來,看見丁羨的時候楞了下,笑一笑找了個位置坐下,“周姨,這位姐姐是誰啊?”
周夫人道:“這是你斯越哥哥的朋友,叫丁羨。”
少女臉圓圓,白白嫩嫩,很漂亮,坐在餐椅上隔著半張桌子沖她友好地伸出手,“姐姐,你好,我叫宋宜瑾。”
她應該是丁羨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兒。
比她以前學校里最好看的還要漂亮。
她也伸出手,擺出自認為大方的笑容,微微一笑:“你好,我叫丁羨。”
宋宜瑾收回手,夸贊她:“你真瘦。”
丁羨回:“你真漂亮。”
兩個半大的小孩,在餐桌上學著成人世界的恭維,弄得周夫人和丁母啼笑皆非。
可他們不知道。
在丁羨和宋宜瑾自己的世界里,她們已經是大人了。
周夫人笑著:“行啦,倆小孩學什么大人說話。”
丁母附和:“現在的小孩都早熟。”
盡管長輩那么說,宋宜瑾和丁羨卻相視一笑,這就是成長的秘密。
丁羨在書上看過一句話。
大人們總拿她們當小孩,是因為,他們不愿意相信自己老了。
過了十分鐘,人還沒下來,周夫人急了:“宜瑾,他們怎么還沒下來?”
宋宜瑾:“蔣沉哥他們還在玩游戲,我餓了就先下來,斯越哥還在睡,叫不醒,他怎么天天都困成狗……”
說完就后悔了,一時嘴快,私底下打鬧說話沒遮沒攔,忘了在長輩面前收斂,宋宜瑾又吐吐舌,有點不知所措。
周夫人揉揉她的腦袋,嗔怪:“你一個小姑娘怎么整天說臟話。”
正說著,樓上的客房門忽然被打開,響起幾道說話聲,宋宜瑾啊一聲,“蔣沉哥他們下來了。”
周夫人沖樓上喊:“阿沉。”
幾人說話聲停了,穿過一道朗潤地男聲:“在。”
周夫人:“你去叫下斯越,這小子快睡死過去了,都等他吃飯呢,其他人洗洗手下來吃飯吧。”
“好嘞。”蔣沉剛贏了兩把,愉快地很,“您等著,我把他給您拖下來。”
緊接著,就聽見樓上一陣“砰砰砰——”的拍門聲以及蔣沉標準的男低音,還帶著點兒播音腔:“阿越!!!別睡了!!你媽喊你吃飯!!!”
蔣沉不依不饒。
“開門!!開門!!!”
不知道為什么,丁羨有點緊張,屏息聽著樓上的聲響。
說實話,她對那位小少爺還挺好奇的。
周氏夫婦這么逆天的基因究竟能生下什么逆天物種。
樓上忽然靜了三秒。
先是一陣趿拉的拖鞋聲由遠及近,然后“哐啷”一聲房門被人打開,緊接著,響起了一道極度暴躁并且不耐煩的聲音:
“蔣沉,你找死是不是?!!”
在丁羨聽來,莫名還帶著一點兒沒睡醒的慵懶和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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