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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所以,你……那天是‘尿床’了么?”丁羨下巴搭在桌上,好奇問。

      那天?哪天?周斯越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是哪天,她還敢提那天!

      “三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是不是?下次再亂闖我房間……”伴隨著少年有些煩躁的聲音,丁羨的腦門毫不留情地被他用圓珠筆彈了下。

      丁羨揉揉腦袋,繼續趴在桌板上涂涂摳摳,下意識把原本鐫刻在課桌上的名字刮出了深深的凹槽,一邊刮還不忘一邊挑釁:“我就闖!”

      周少爺撂下筆,忽然轉頭看她,頭發在金燦燦的夕陽下金光熠熠,脖頸線條流暢地延到校服領子,冒著尖兒的喉結微微滾了滾,“嗯,你不怕死就試試。”

      丁羨怔然看過去。

      那眼神吊兒郎當充滿戲謔,小少爺的邪性又出來了。

      然而,她總覺得那時候,周斯越的眼神是喜歡她的。

      想到這兒,她略感遺憾地舔舔干澀的嘴唇,床下敷著面膜的室友已經瞧了她半小時,忍不住插嘴道:“我今天聽大二一學長說,有個小姑娘為愛考清華,是你吧,挺厲害啊你。”

      交際圈挺廣啊姑娘,這么快就認識大二一學長了?

      丁羨回神,想說過獎過獎,轉念一想,過獎什么呢,人家又沒答應你,坐在床上有些尷尬地撓撓眉。

      閑著無聊,面膜室友拉著她說起了戀愛經。

      “別慌,一次不行咱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三次不行就四次,我就不信了,你這朵鮮花還能插不上那坨牛糞。”

      在這種帥哥少有青蛙滿地走的理工科學校,面膜室友覺得丁羨的那位學長應該只是普通的戴著眼鏡的工科男。

      配丁羨這朵清新雅俗的小荷花真是綽綽有余了。

      丁羨低頭摳手指,嘀咕:“他可不是牛糞。”

      耳尖的室友聽后,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知道知道,你的學長最帥了。單相思的女人是沒有審美的。就連你暗戀對象扣鼻屎你都覺得他仙風道骨地像剛從畫上飄下來,對不對”

      說完,她瞟了丁羨一眼,后者已經平心靜氣地在床上練起了瑜伽,整個人倒扣到墻上,雙臂撐在床上,白色的棉體恤衣擺順著滑到腰背脊,露出深凹的脊柱線及兩個不深不淺的腰窩。

      面膜室友倒吸一口氣,“小樣兒,看不出來啊,挺有料啊,沒道理啊——就你這,往他身前一站,衣服一撩,分分鐘的事兒。”

      “脫過了,沒用。”

      丁羨閉著眼,淡定地說。

      事情發展如此迅速是面膜室友沒有預料到的,雖說丁羨這胸不算大,但該有的也都有,應該不至于這么遭人嫌棄啊。

      現在還有這種這么難找的禁欲系?

      室友張口結舌,腦子一下沒轉過彎來:“你白天在男寢樓下脫衣服了?”

      “當然不是今天。”丁羨翻了個白眼。

      應該還是高三的時候,丁羨外婆病重,丁父出差半年。鄉下大姐來電告知外婆需要請護工照顧,每月出一千的護理費,加上鄉下還有三個姐弟,每人每月出兩百就行。

      那陣丁家已是捉襟見肘,丁父剛調崗不到兩年,工資還在基本水平,丁母那會兒剛下崗在家待業,還得還房子的月供,加上家里還有個小魔王弟弟買著買那,對于丁母來說,這兩百儼然是雪上加霜。

      于是兩夫妻一商量,決定讓丁羨母親回家照顧一段時間,然后丁羨第二天就被母親托付給周家照顧,自己帶著兒子回了鄉下。

      這一走就是半年。

      丁羨在周家過了高三第一個學期,回鄉下過寒假的前一晚,倆人在房間里寫作業。

      其實是丁羨在周斯越房間寫卷子,而周少爺就半靠著床頭擺著一個瀟灑不羈的姿勢,一條長腿伸直,一條長腿曲著,打手里的小霸王。

      全程都懶得抬眼皮。

      一月,北京城外已經是冰封天地,朔風凜凜,窗外仿佛蓋著一層薄薄的羊毛毯子。

      丁羨哪有心思寫卷子,心思全在身后蓋著羊毛毯的少年身上,寫了半天卷子還停留在第二題。

      約莫過去半小時,周少爺玩累了,丟下游戲機,揉著脖子過來拎她卷子檢查,然后就看見一張比外頭的雪還要干凈的模擬卷。

      破天荒的,沒有發脾氣,只是冷淡地問了句,“還考不考清華了?”

      丁羨覺得他對自己態度有異,昨天跟班花講題都不是這樣,憑什么對她呼來喝去的,小脾氣也上來了,把卷子一丟,“不考——”

      話落一半,周斯越彎下腰,扣住她的后腦勺,往身前一帶。

      嘴巴上溫溫軟軟的東西覆上來,少年很生澀,根本沒什么技巧可談,碰到她的嘴唇動也不動一下,兩張唇就這么傻愣愣地貼著。

      周斯越自己大概也呆了。

      就這么貼了三分鐘。

      丁羨能清晰地聽見少年的輕喘,以及她自己咕咚咕咚狂跳快要破腔而出的心跳。

      周斯越的睫毛長得能戳死人。

      丁羨眼瞼部分被他長長密密的睫毛尖兒觸得發癢,這一癢直接癢到了心里。

      屋外是一排排常綠不拘秋夏冬、居安鎮守的香樟樹;屋內是年少不更事、兵荒馬亂的芳心暗渡。

      兩人都不閉眼,就這么傻愣愣地瞧著對方,貼著嘴唇,碰著鼻,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

      還是丁羨先開的口:“額,要不要轉一下?”

      電視里好像是這么演的,臉對臉,捧著對方的下巴,轉到另一側。

      “閉嘴。”少年紅著耳根說。

      后來丁羨無數次后悔啊。

      那時是她距離周斯越最近的一次,這個男人性冷骨子里又傲氣,對她毒舌又刻薄,有多少個機會能讓他主動獻身。

      早知道那晚就該把他辦了!

      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們都做過一個夢,關于夢想,關于愛情。

      人人都以為自己是瑪麗蘇,其實不過是人工雷;

      你以為的那個人其實沒那么喜歡你,只是我們不愿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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