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的山道上,兩個年輕人正在拾階而上。
他們穿著侶裝,白『色』短袖t恤配灰『色』運動褲,打扮得干凈清爽。
男人個子高,腳踩運動鞋,背著大大的雙肩包。
女孩也高挑,輕裝上陣,馬尾辮甩在腦后,被男人拖著手,正走得氣喘吁吁。
又爬了一段,女孩拉了拉男人的手,他回過頭來,就見她臉『色』『潮』紅,一腦門的汗,齜牙咧嘴地說:“我、我走動了,歇、歇一會兒吧。”
駱靜語心里嘆氣,知道歡歡愛爬山,想她竟這么虛。
這山多高啊?他自個兒爬兩小就能頂,可是拖著歡歡,已經兩小了,他們爬一半。
占喜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坐在一塊路邊的石頭上,形象都了,癱著手腳呼哈呼哈大喘氣。
駱靜語看得好笑,從包里掏出一瓶水遞給她,又打手語問:餓嗎?吃東西?
占喜搖搖頭,這會兒累得夠嗆,只想喝水休息,么都吃下。
她撩起眼皮看小魚,他的臉也泛了紅,額頭和鼻尖上也汗,但看起來狀態比她好太多,像個事人似的。
占喜心里服氣,平也怎么看小魚鍛煉身體,偶爾偶爾會去客臥用跑步機跑個步,玩一下啞鈴,怎么體力這么好啊?
想想兩個人平啥的候,他體力也好,候一晚上一回還夠,占喜就更泄氣了,尋思自己是是也該多鍛煉身體?
此,他們是在國南一個海濱旅游城市,距離y城國際電影節過去剛好一周。
這一周,占喜和駱靜語過得十分夢幻。因為云汐拿了國際影后,國內一片贊譽之聲,微博熱搜都掛了好多天,又因為她發的條微博,讓燙花這門小眾藝術第一次進入大眾視野。
“禧魚燙花藝術”搭上了東風,粉絲數蹭蹭漲。占喜檢查過之前自己發的微博,除了和燙花關的宣傳推廣,還曬過家里的小貓、花草和小魚做的菜……畫風也是接地氣。
她還發過駱靜語的照片,承認他是聾人,雖然小魚『露』正臉,依舊能看出是個英俊的年輕人。
好多好多網友留求正臉,令占喜得感慨,顏就是正義啊,她和小魚的店還變網紅店,難道小魚先變網紅了?
占喜乖乖轉發云汐的微博,狠狠地把云影后夸了一通,又誠摯地感謝了杜恒知,最后說駱老師會繼續努力,爭取帶給大家更多優秀的作品。
錢塘本地電視臺知從么渠道知道了“禧魚燙花”的大本營就在錢塘,居然來采訪駱靜語。
占喜想了想,雖然現在是熱度最高的候,過對駱靜語來說,茶室還裝修完,來家里采訪意義大,就對記說能否再等半個月,可以去駱老師新開張的、含燙花元素的茶室采訪,對同意了。
這事兒也傳了老家。
占杰打電話告訴給老爸,云汐拿影后的消息報紙上都,她畢竟是演過大熱連續劇的女演員,就算老人們對她熟,也知道女明星和國際影后是么概念。
快,家里的親戚、鄰居、朋友們都知道了這件事。
尹莉在電話里對占喜說,多親戚都在訂婚儀式上見過駱靜語,印象里就是個高高的帥小伙兒,斯文,藝術家,可惜是個聾啞人……想居然這么厲害!都能和女明星合作喔!
云汐哦,國際影后哦!她拿影后身上穿的禮服就是歡歡她對象做的哦!
占喜聽完后暈倒:“禮服是我對象做的啦!禮服上的燙花是我對象設計的,也是他親手做的。我的媽呀,莉莉姐你幫我去辟辟謠吧!”
尹莉以為然:“辟啥謠?讓他們知道你對象多牛『逼』,是挺好的么?哎我和你說歡歡,二姨面上看出么,心里可驕傲嘞,私底下和我媽聊天說……”
她清清嗓子,學起遲貴蘭的語氣,“個小駱還滿能干的嘛。”
占喜:“……”
尹莉哈哈大笑:“所以真的用辟謠啦!大人們都玩微博,就是傳來傳去,現在他們都知道你對象特厲害了,我覺得挺好的。”
占喜和駱靜語共同的朋友們都好為他們高興,皮皮蝦說小魚這必須得請客吃大餐啊!人均500塊種!
羅欣然的支持式好特別,在自己的公號寫了一篇推文,羅然吃瓜老師嘛,每天都在吃瓜。
她先分析了一通女明星們的紅毯造型,大力夸獎云汐,最后又說了駱靜語的燙花,驕傲地表示,云影后禮服上的燙花元素出自她三次元朋友之手,喜歡的小伙伴可以關注一下“禧魚燙花藝術”哦。
在錢塘市盲聾學校,駱靜語一夜之間成為全體聾人學生們的偶像,駱曉梅和周蓮被好多學生圍著問:
駱師兄見過云汐本人嗎?
駱師兄是在哪里學的燙花?
我能找駱師兄學藝嗎?
駱師兄對象了嗎?
……
徐卿、邵姐、小朱姐、小丁姐等人紛紛發來賀電,恭喜駱靜語。
這樣的曝光機會真是可遇可求,云汐算是爆冷拿獎,徐卿之前和奢侈品牌合作過這么多次,都獲得過此大的關注度。
這樣的關注度也給駱靜語帶來更多的機會。短短幾天,就幾家或大或小的服裝品牌來和占喜聯系,些是帶著具體的合作項目,些是咨詢燙花的應用向。
占喜一會兒網聊,一會兒通電話,也是忙得可開交。
她和駱靜語共同經營的茶室已經在裝修,請了一位設計師來設計。
術業專攻,占喜和駱靜語謙虛,會在這種專業問題上指手畫腳,只對設計師說了說他們的想法,還往后的經營向,溝通完后,設計師便開始測量、出圖。
駱靜語畫了一個小logo拿給設計師,說做在招牌上,是一頭卡通鯨魚頭上頂著一個圓滾滾、帶笑臉的雞蛋。
鯨魚和雞蛋?這是么奇怪的組合?
設計師納悶,卻也說么,承諾會好好設計門頭招牌。
趁著裝修剛開始幾天,駱靜語問占喜出去玩一趟?
他倆忙活了好幾個月,幾乎休息過,等茶室開張后肯定又會忙,趁現在出去度個假。
占喜自然樂意,和小魚一起出去長途旅行呢!她期待好久啦!
于是,兩人便帶上一堆夏裝往南跑,來了依舊炎熱的南海邊。
這是占喜和駱靜語頭一次一起坐飛機,都了點度蜜月的感覺。
目的地是兩個人一起選的,行程是一起商量的,酒店卻是駱靜語挑的。這一次,他挑了一家海邊的五星級酒店,開張一年多,走的奢華路線。
駱靜語想起自己和歡歡幾次住酒店的經歷,在上海是快捷酒店,在富椿鎮是快捷酒店,在西鎮是客棧,在杜恒知工作室旁又是快捷酒店……自己都看下去!
他窮這份上,所以這一回一定挑好的住!四個晚上的酒店錢五千多塊,占喜肉痛,駱靜語倒是眼睛都眨一下就下單付款。
他一個人出去玩住哪兒都無所謂,可是和歡歡在一起,就想給她最好的。
他們前一天下午飛機落地,去酒店入住,第二天的行程就是爬山。
占喜在酒店看景區資料看這座山的高度,大慚地說這么點高,用坐纜車!她可以自己爬上去。
上山前駱靜語再次向她確認,真的用坐纜車嗎?
占喜自信地回答:“用!”
然后……就是兩小后的現在,她哈巴狗一樣地癱在石頭上,欲哭無淚。
駱靜語催她,安安靜靜地站在她身邊,還從包里拿出景區三折頁資料,當扇子給占喜扇風。
占喜坐了七、八分鐘后氣終于喘勻了些,起身跺跺腳,向著駱靜語伸手:“好了,走吧!你拖我。”
駱靜語一下子就笑了起來,『露』出漂亮的大白牙,牽住她的手,兩個人繼續向山頂邁進。
這兒的山并陡峭,風景也么稀奇,過資料上說爬山頂可以看大海,這給了占喜動力。
駱靜語就跟老牛拖著犁一般,千辛萬苦地把占喜拖了山頂觀景平臺。邁上最后一級臺階后,占喜都快累趴了,看一家小賣店,顫抖著手指說:“我、我喝,冰飲料……”
駱靜語讓她在石凳上休息,自己過去買水,從冰柜里拿了兩瓶運動飲料放在柜臺,老板只看了一眼,繼續低頭玩手機,說:“16塊。”
柜臺邊還兩個女生剛付完錢,二十出頭的年紀,正擰開瓶蓋喝著水。駱靜語看老板的唇語,掃了二維碼后知輸多少錢,沖著老板揮了揮手,老板也看。
他點尷尬,扭頭看向兩個女生,眼神帶著求助,女生們懂,也傻乎乎地看著他。駱靜語只能在手機上打字,伸長胳膊給柜臺后的老板看:錢多少?
老板終于抬起頭來:“我說了呀,16塊。”
駱靜語點點頭,掃碼付款。
他拿著水轉身離開后,兩個女生交頭接耳:
“是聾啞人嗎?”
“應該是吧。”
“看出來呢,長得好帥。”
“喔,女朋友的。”
“女朋友也是聾啞人,你看你看,他倆用手語的。”
……
占喜喝過冰飲料,又休息了好一會兒活過來,和駱靜語一起在平臺上處參觀。
駱靜語把單反相機從背包里拿出來,開始拍風景,拍歡歡。
占喜看他端著相機對準自己,害羞地去擋鏡頭:“別拍我,我現在好丑啊!”
駱靜語笑得開心,在他眼里歡歡一點兒也丑,管么樣他都喜歡,自自然然的最好看了。
兩人牽著手了平臺邊緣,里能看遼闊的大海。
占喜倚著欄桿望向海面,山風刮得厲害,兩人身上的衣服都被吹得鼓起來。她看海面上小小的船,遠處還城市一角,房子都跟火柴盒兒似的。
天特別藍,太陽也大,曬得海面上波光粼粼,占喜出了一身汗后覺得挺暢快,轉頭看小魚,發現他趴在欄桿上正探著腦袋往下看。
占喜就學著他的樣子也把腦袋伸出去,一看就慫了,趕緊把頭縮回來,駱靜語察覺她的動作,打手語問:高?害怕?
“嗯。”占喜指指自己的腿,裝著抖了一下,用手語回答,腿軟,害怕。
駱靜語笑著指指她,輕搖手指:你用。
“人家就是怕高嘛。”占喜過去抱住他的腰撒嬌,“以后還帶我爬山嗎?”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駱靜語眼珠子一轉,憋著笑搖頭。
“哼。”占喜高興,“你以后還是自己去爬山吧,我陪你了。”
駱靜語『摸』『摸』她的臉,伸手指向一塊牌子:纜車站往前100米。
占喜看過后:“……”
大概因為是正午,平臺上游客并多,駱靜語拉著占喜轉了一圈后來一個無人角落,打手語告訴她:以前,我一個人爬山,會在山頂,叫。
“啊?”占喜懂,叫么?
駱靜語看看四周,一個人都,雙手撐著欄桿面向海面,突然就大叫起來:“啊——啊——”
占喜被他嚇了一跳,接著就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這樣外放的小魚,是她曾見過的。
駱靜語轉頭看她,打手語:你也叫。
“了吧,好傻呀。”占喜想著,周圍看人,等于別人聽啊,叫這么大聲,跟愣頭青似的。
駱靜語還是眼睛亮亮地看著她,占喜看出了他眼里的期待,一顆心便變得柔軟。
她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喉嚨上,也對著海面大叫起來:“啊——”
她的聲帶振動得明顯,駱靜語閉上眼睛,用心感受,占喜叫了好幾聲后他睜開眼睛,看著她的眼神變得特別溫柔。
兩人的頭發都被風吹得『亂』七八糟,駱靜語把占喜的碎發夾耳后,還松手呢,發絲兒又被風吹了回來,搞了幾次都搞好,他搖頭嘆氣,寵溺地敲了敲她的腦門兒。
占喜仰著臉頰看他,突然就踮起腳尖親吻他的唇。
于是,他們就在這無人角落里浪漫地接了個吻。
下山,占喜終于同意坐纜車。
纜車站里,排在他倆身后的就是駱靜語在小賣碰的兩個女生。
占喜聽了她們的對話:
“呀,是對聾啞人侶。”
“噓……你小點聲。”
“怕么呀?他們又聽見。”
占喜在心里偷笑,說話,只用手語和駱靜語交流。
他倆本來打算單獨坐一輛纜車,可是工作人員讓,讓兩個女生也坐上去。
兩個女生點慌張,推來推去,工作人員大喊:“快上去!”
她倆辦法,只能進來坐在占喜和駱靜語對面,神『色』怪怪地看著他們。
駱靜語么都知道,低頭看了會兒單反相機里拍的照片,把相機放進攝影包,又塞進背包里,抬頭看對面兩個女生,禮貌地對她們笑笑。
占喜打開手機,嘟著嘴臭美地自拍了幾張,又把駱靜語拖過來,和他頭碰頭拍合影。駱靜語意見,對著相機掠掠頭發,想讓自己更帥氣些。
對面的一個女生用手掩住嘴,說:“他倆可真好看,就是好可惜。”
另一個女生低下頭,嘴唇幅度動得小:“別說話了姐姐,好尷尬啊。”
“我也好尷尬……”
“剛就應該上來。”
“嗯,我還這么近碰過聾啞人。”
“唉……”
下山的纜車十幾分鐘,占喜看她倆實在太尷尬,決定把自己“聾人”的設定做底,可惜老天她的愿,她的手機這候響了起來,是杜恒知的電話。
占喜只能接起:“喂,杜老師?”
對面兩個女生瞬間變臉,占喜一邊接電話一邊對她們抱歉地微笑。
杜恒知說自己個朋友想和駱靜語見面聊聊合作,占喜說自己和駱靜語在外地旅游,和杜恒知約好回錢塘后見面的間,把電話掛斷。
轎廂里的氣氛更尷尬了,只駱靜語么都察覺,放松地看著纜車外的風景。
占喜決定力挽狂瀾,把手機遞給一個女生,笑著說:“能幫我們拍個照嗎?”
女生顫巍巍接過:“哦哦,可、可以。”
占喜拉拉駱靜語的手,駱靜語見女生拿起手機對著他們,便伸臂攬住占喜的肩,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
女生拍了好多張后把手機還給占喜,占喜接過:“謝謝,哇!拍得好好。”
“剛、剛、剛……對、對起。”女生緊張得都結巴了,“我、我知道……”
“事兒,我男朋友是聾人,我是。”占喜指指駱靜語,“我和他交流都是用手語。”
另一個女生好奇地問:“手語難學嗎?”
“還好吧,我也就學了大半年,和他交流已經障礙了。”占喜想了想,說,“其實,就和學外語一樣,你是找個說外語的男朋友,么他學文,么你學外語,只兩個人能溝通,用么語都是問題。對我和他來說,手語就是一門語,只是會的人比較少罷了。”
“也是哈。”女生點點頭,“你倆好夫妻相呢。”
“是嗎?”占喜看看駱靜語,又『摸』『摸』自己的臉,“大概因為我倆都挺好看的吧?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兩個女生也笑起來,“你倆真都挺好看的。”
駱靜語怎么注意她們的聊天內容,只知道歡歡和對聊起來了,覺得歡歡真厲害,和誰都能聊,他就行了,對著陌生人還是會緊張。
纜車了山腳下,駱靜語和占喜下車,兩個女生和他們友好地道別,看著她們走遠,駱靜語問占喜:你們剛聊么?
聊你帥。占喜笑嘻嘻地比劃,她們說你好帥,問我是怎么把你追手的,我說臉皮厚,膽子大,因為你非常害羞,還膽小。
駱靜語眨了一下眼睛,心存疑,怎么會聊這個?
再說了,他的確是害羞,膽子可小啊,這一年里碰的事對過往的他來說,絕對算是超出想象,他覺得自己的膽量已經大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