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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占喜突然就想起小魚,問羅欣然:“哎,欣然,你還記得上回陪我去看房,電梯里見到的那個穿黑衣服的男孩子嗎?你說他是帥哥那個。”

      “什么帥哥?”趙晴晴來興趣了。

      羅欣然回想了一下:“昂,記得,怎么了?”

      “你為什么會說他是帥哥啊?就因為眼睛好看?”占喜真誠地發問,“我后來又見過他幾次,他每次都戴著口罩,你說,他會不會是臉有什么毛病啊?”

      “啊?”羅欣然被占喜的腦洞打敗了,“這我哪兒知道啊?我看輪廓,應該長得挺帥的。”

      占喜又問:“那你說,一個人要長成什么樣子,會讓人覺得害怕呢?”

      羅欣然和趙晴晴對視一眼,趙晴晴遲疑著說:“……燒、燒傷?”

      “唇腭裂?”羅欣然補充。

      “啊!”占喜的這聲“啊”喊成了一個波浪線,都感到心疼了,小聲說,“不會吧。”

      羅欣然笑起來:“那人家戴著口罩,誰知道呢?你真好奇,就去讓他摘了口罩給你看看唄。”

      趙晴晴附和:“嗯嗯嗯!喜兒你這么美,你去撩誰都能拿下!”

      占喜慫了:“我不敢……我怕他會打死我。”

      和兩個女孩散場,占喜坐地鐵回家,半路上接到遲貴蘭的電話,被噼里啪啦罵了一通。

      王赫和介紹人告了狀,說占喜很粗魯,沒禮貌沒教養,一點也不像外表看著文文靜靜的樣子,仗著自己長得漂亮,眼高于頂,根本不是誠心找對象。

      占喜活到二十三歲,還是頭一次得到這樣的評價。

      她戴著耳機聽老媽在那邊開炮,也不反駁。等老媽罵累了,她突然換了語氣,嗲嗲地說:“媽媽,人家還小嘛,現在不想找對象啦,平時又要上班又要復習,很累的呀,也沒時間和男孩子聊天。要么等我考上公務員了你再給我介紹男孩子,好不好嘛。”

      遲貴蘭:“……”

      掛掉電話,占喜發現身邊坐著的一個大爺正眼神怪怪地看她,她沖大爺笑笑,又恢復到一臉木然。

      對付遲貴蘭,她也算是身經百戰,吵不過的時候干脆就發嗲服軟,只要不常用這招,偶爾一次還是很有效的。

      看看手機,文琴在工作群里@所有人,第二天上班要穿正裝,提前半小時到崗,嚴禁到公司吃早餐,因為日本人的考察團隊要來了。

      占喜想到那盆“好運來”,明天,孫總應該就會送給那位日本客戶,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

      那是小魚做的花,因為這盆花,她才認識了小魚,所以對于日本人的到訪,占喜其實滿期待的。

      想到小魚,她又想到和兩個室友的談話,她們猜測小魚是唇腭裂、燒傷或其他面部畸形,占喜光用想的都覺得很難過。

      她問自己,如果小魚真是這樣的情況,她會害怕他嗎?

      答案是,不會。

      不管小魚是什么樣子,她都覺得他是個超級可愛的男孩子。

      ——

      周一早上,以那位日本客戶為首的一支五人團隊,準時來到公司,開始為期兩天的考察。

      整個公司嚴陣以待,孫總要求所有人著裝正式,桌子整理干凈,嚴禁叫外賣和下午茶,要是有人收私人快遞,一律罰款。

      占喜提醒小魚,這兩天可千萬別再給她送驚喜,因為那只會變成驚嚇。

      那位客戶叫池江俊介,是個斯文儒雅的中年男人,西裝領帶,一絲不茍,禮儀上帶著日本人特有的謙恭有禮。hr的女生們其實和考察團隊無關,占喜也只是遠遠地瞄見過他。

      林巖作為這個項目的技術負責人之一,全程和孫總一起,陪同客戶方講解方案。兩天考察順利結束,周二下午,林巖帶著池江先生團隊里的一個年輕男人來到hr,說是要找占喜。

      占喜惴惴不安地起身:“找我?”

      年輕男人遞上名片:“占小姐您好,我姓董,是池江先生的助理兼翻譯。是這樣的,池江先生收到孫總送的那盆燙花作品,非常喜歡。孫總說這份禮物是您聯系定做的,所以池江先生特地讓我來感謝您。”

      占喜受寵若驚地接過名片:“不客氣不客氣,池江先生喜歡就好。”

      董助理又說:“其實,池江先生的妻子這幾年也生活在錢塘,是一位資深的燙花藝術愛好者,但因為語不通,所以一直沒能在本地找到同好。池江先生就想請問下您,這盆作品是哪位老師制作的,他后期可能會請這位老師再定做一些燙花作品,也可能會讓他的妻子和這位老師交流一下,不知道您這邊方不方便告知對方的聯系方式。”

      “方便的,我有對方的聯系方式。”占喜第一反應是把小魚的微信推給董助理,又一想,小魚那聊天水平真是很趕客,別說對方是日本人,就算是中國人,也很難溝通順暢。

      再說了,小魚只是小伙計,他是有老板的。

      于是,占喜就把方旭在q站的主頁告訴給董助理,讓他給方旭發私信即可。

      董助理拿紙筆抄下“小魚魚手作燙花”的店名,向占喜道謝后,和林巖一起離開了辦公室。

      林巖臨走前,回頭看了占喜一眼,低聲說:“你穿這身很好看。”

      占喜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灰色的西裝西褲,面試前在淘寶買的,三百多塊錢,秦菲說穿著像房產中介。占喜努努嘴,覺得林巖是不是該重新配個眼鏡。

      占喜坐回工位,立刻給小魚發微信。

      雞蛋布丁:小魚小魚,我可能幫你拉到客戶啦!

      好大一頭魚:?

      雞蛋布丁:就是那盆好運來的新主人,日本人,說很喜歡你的作品哦!他可能還想再做別的作品,我把你老板的聯系方式給他了,這算不算打開國際市場啦?[呲牙]

      好大一頭魚:[捂臉][捂臉]燙花在日本是很多人喜歡,本來比國內更加歡迎。

      占喜剛想糾正他,應該是“受歡迎”,字還沒打完,小魚又發來了。

      好大一頭魚:我現在不方便,在地鐵,很多人。

      雞蛋布丁:哦哦哦,你出門啦?去哪兒啊?

      占喜現在逮著機會就去套小魚的話,想摸清他的私人信息,小魚從來沒懷疑,每次都很老實地回答。

      好大一頭魚:爸爸媽媽家。

      占喜上齒咬了咬下嘴唇——

      雞蛋布丁:你大概幾點回自己家呀?今晚還聊天嗎?

      好大一頭魚:聊,78點鐘了。

      雞蛋布丁:好好好,那你坐地鐵吧,我不打擾你了。

      放下手機,占喜托起下巴,小魚說他晚上7、8點回家,這是個好機會啊!她是不是可以行動一下啦?來個……守網待魚!

      晚上6點50分,天早就黑透了,占喜吃過飯,裹著那身厚厚的灰色羽絨服,圍著圍巾,獨自一人坐在小區入口處不遠的長椅上。

      長椅邊沒有路燈,很暗,可以清楚地看到小區大門口進進出出的人。

      占喜本想穿得漂亮些,可外頭實在太冷了,而且,她總有一種感覺,和小魚見面,展現最真實的自己就行,不需要特意打扮。

      她都不敢玩手機,就怕錯過小魚,坐得端端正正,眼睛始終盯著大門。

      這幾天氣溫只有2、3度,夜里更冷,風還大,吹得身邊的幾棵大樹嘩嘩作響。占喜坐了十分鐘后,原本暖暖的手就凍得不行了,兩只手藏進衣兜里,跺著腳瑟瑟發抖,臉蛋兒也被風吹得冰涼一片。

      又等了十分鐘,她連著打了三個噴嚏,還流出了清水鼻涕,她拿紙巾擤掉,心里突然感到委屈。

      她這是在做什么呀?傻子一樣的。

      但如果不這么做,她都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偶遇小魚。

      占喜只在搬家那天碰見過小魚,后來再也沒在小區里見過,十來天了,這人神出鬼沒的,又死活不答應見面,占喜不想放棄這個好機會。

      ——

      這天是閻雅娟五十五歲的生日。

      五十五也算個整數日子,駱曉梅、高元和駱靜語都回來了,一家人聚在一起陪老媽慶生。

      晚飯是駱曉梅做的,熱熱鬧鬧一桌子菜,和尋常人家沒什么不同,但又有很大的不同。不同之處在于——這一家五口在一起時沒人說話,只能看見一只只翻飛著的手。

      吃完飯,高元陪老丈人下象棋,駱靜語主動去廚房洗碗。閻雅娟跟進來,拍拍他手臂,駱靜語只能扭頭看向老媽,知道她又要進行餐桌上說了一半、被老爸打斷的催婚大計。

      閻雅娟手語打得飛快,臉上表情顯示出她的心焦:小哲都談過四、五個女朋友了,你怎么都不急的呢?你姐姐、姐夫給你介紹女孩,為什么不去聊聊?那些女孩條件都不錯,相貌也漂亮,你就當多認識一個朋友嘛!二十六歲的人了,你到底要找什么樣的呀?你把要求告訴我,我去給你問。

      駱靜語把頭扭回去了,眼睛盯著水池,閻雅娟拽一把他手臂,他沒動,她干脆伸出雙手捧著兒子的臉頰,迫使他轉過頭來。

      她瞪著駱靜語,駱靜語也看著她,閻雅娟發現這樣子沒法打手語,兩手一松剛要“說話”,駱靜語立馬又把臉沖向水池。

      閻雅娟氣壞了,兒子從小就這樣,愿意聽的時候看著你,不愿意聽了就把頭別開,你再是跳腳他自巋然不動。反正聽不見,頭一扭眼一閉,管你說的什么他眼不見為凈。

      最后還是駱曉梅進來解圍,哄著勸著把老媽帶出廚房,她再進來時,駱靜語已經洗完碗,正拿著抹布一個個擦凈碗盤。

      駱曉梅三十歲,留著及肩發,容顏清秀,身上有語文老師特有的溫婉氣質。

      她拍一下弟弟的手臂,駱靜語轉頭看她時,神情懶洋洋的,顯然不想再聊之前的話題。

      駱曉梅無奈地打起手語:我會勸勸媽,讓她不要那么操心你的婚事,但你也不要這么氣她,她有偏頭痛,你就乖一點嘛。

      駱靜語抿著唇點頭,駱曉梅又比劃道:小魚,我問你,你是不是不打算找對象了?

      她看著自己年輕的弟弟,他似在沉思,垂下的眼睫輕微顫動,良久,又輕輕地點了點頭。

      駱曉梅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知道你在顧慮什么,也知道常婷的事讓你不好受。但是小魚,現在醫療技術很發達,以前避免不了的東西,現在很多都可以避免。而且,姐姐說句不好聽的,其實你也可以找一個和我們一樣先天性耳聾的女孩,不生孩子,就兩個人好好過日子,也行呀。

      駱靜語看完姐姐的手語,半點兒沒考慮,很果斷地搖頭,表示拒絕。

      為什么?駱曉梅眼一瞪,見他又別開臉,往他手臂上拍一下:問你呢,為什么?

      駱靜語答不上來。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不想認識任何陌生的女孩子,不管對方是什么條件。

      駱曉梅看著弟弟倔強的樣子,心里一動,拽了一把他的胳膊,駱靜語只能轉身面向她。

      駱曉梅問:小魚,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這是駱靜語這輩子第一次被人說破關于感情方面的心事,經驗太匱乏,根本掩飾不住,一層緋紅迅速漫上雙頰,把駱曉梅都看呆了。

      駱靜語窘迫地擦干手,掏出手機看時間,已經7點了,想到自己和雞蛋老師的約定,他對姐姐打手語:我要走了,晚上還有事。

      駱曉梅眼睛瞪得滾圓:你真的有喜歡的人了?

      駱靜語想否認的,抬起手卻否認不了,最后只得匆匆和父母道別,在姐姐、姐夫滿含深意的注目禮中,落荒而逃。

      ——

      等過一個多小時,眼看著時間過了8點,占喜整個人都凍木了,上下牙齒咯咯作響,嘴里呵出一團一團的白氣,可小魚還沒回來。

      就在占喜懷疑他是不是已經提前回家了的時候,小區大門入口處,出現了一個高高的黑色身影。

      占喜:“!”

      那個年輕的黑衣男人沿著主路往最南邊的那棟高層走,還是那副樣子,拉下兜帽,戴著口罩,兩只手揣在兜里,邁開長腿走得很快。

      等他走過去十來米,占喜起身,悄悄地跟了上去。

      她不敢離他太近,怕被發現,可他走得好快啊!占喜沒辦法,只能用小跑的跟上去。運動鞋踩在地面上發出噠噠的腳步聲,占喜心驚肉跳,生怕他會回頭,幸好,他像是沒有察覺,一直顧自往前走。

      他快要進到單元門時,一個剛丟完垃圾的大叔跟在他身后進了門。占喜瞪大眼,立刻沖了上去,小喘氣地跑進電梯間時,那兩個人居然都已進了電梯,占喜大叫:“等等等等等等還有一個!”

      她幾乎是撲到電梯轎廂里,兩個男人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占喜立刻看向電梯按鍵面板,發現已經被按了兩個樓層,十二樓和十五樓。

      占喜:“……”

      咬咬牙,她生平第一次,做了一件很欠揍的事,長按那兩個亮著的按鍵,生生地把它們都按熄了。

      黑衣男人:“?”

      大叔:“?”

      兩個男人都震驚了,完全不懂占喜的操作。占喜按下八樓,人往按鍵面板旁的轎廂壁上一靠,抬起頭,幾乎是用挑釁的眼神看向電梯里的兩個人,主要目標自然是那個黑衣男人。

      大叔上下打量她,上前一步,重按十二樓,看黑衣男人站著不動,又幫他把十五樓按亮。

      占喜:“!”

      她瞪了大叔一眼,飛快地又把十五樓按熄了。

      大叔:“???”

      黑衣男人:“……”

      大叔嘟囔了一句,決定不再多管閑事,占喜昂著頭,直直地盯著那個黑衣男人。

      黑衣男人眨巴了幾下眼睛,看著按鍵面板上滅掉的十五樓,跨過一步,像是很無奈,右手從衣兜里伸出來,重新按下十五樓。

      等的就是現在!

      占喜的眼睛都快懟成斗雞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的右手看。她看得非常清楚,他的右手小拇指最下面那節指背上,就是有一顆紅痣,半粒芝麻那么大。

      位置、顏色、大小,和“小魚魚手作燙花”主頁視頻里的那只手,一模一樣!這兩天,她研究了不知道多少遍呢!

      哈!笨蛋魚,傻瓜魚,呆頭魚,就是你沒跑了!

      占喜心臟怦怦亂跳,沒再對電梯按鍵搗亂,蹭啊蹭地挪到黑衣男人身邊,站在他右后方一步遠的位置,看著液晶屏上的樓層顯示,電梯已經在往上,三樓、四樓……

      占喜伸長脖子,雙手背在身后,怯怯開口:“那個……你是不是好大一頭魚啊?”

      黑衣男人沒反應,直直地站在那兒,動都沒動一下,只是偶爾抬頭看一眼樓層顯示。

      大叔緩緩扭頭看向占喜,眼神微妙。

      五樓、六樓……

      占喜不懂他為何不回答,是因為戴著兜帽沒聽到嗎?她扭捏了一下,提高音量問:“你是好大一頭魚嗎?”

      黑衣男人依舊紋絲不動。

      大叔:“……”

      占喜的腳幾乎要踮起來了:“是吧是吧?”

      大叔插嘴:“他是好大一個人!”

      占喜:“……”

      她回頭看向大叔,表情委委屈屈的。

      要不是有這個大叔在,她也不會這么端著,早就大呼小叫了,他居然還要糗她。

      大叔皺著眉頭痛心疾首,仿佛在看一個年紀輕輕、漂漂亮亮,卻已經腦殼出了問題的神經病:“你是從哪兒看出他是一頭魚的?妹子,你不對勁啊!”

      占喜剛要張嘴,“叮——”,八樓到了。

      電梯門打開,她腳步沒動,大叔嘴角抽抽地看著她,連那黑衣男人也回頭看了她一眼,口罩上露出的那雙眼睛里寫著好奇。

      占喜臉頰漲得通紅,終于在電梯門就要關上時,不大情愿地走了出去。

      這一瞬,她突然下了決心,轉身面對電梯里的兩個人,快速地拿出手機打開攝像頭,在電梯門行將關上的那一刻,“咔擦”拍下一張照片。

      她沒看那大叔是什么表情,視線只集中在黑衣男人身上,成功地看到他的眼睛瞬間瞪大,眼神里滿是錯愕和驚訝,就跟見了鬼一樣。

      電梯門關上了,繼續往上,占喜站在八樓電梯前,把剛拍的照片發給小魚。

      拍糊了,根本看不清人,但她還是睜眼說瞎話。

      雞蛋布丁:糊照.jpg

      雞蛋布丁:小魚,我剛在電梯里碰到一個大帥哥,你看他帥嗎?

      小魚沒有回。

      占喜也不知道自己這么做的意義是什么。

      她只是不想等下去了,不想猜下去了,不想再和小魚斗智斗勇地玩游戲了。

      她要是一直不知道他是誰,也就算了,可她知道了呀!這三天她幾乎寢食難安,心里總是記掛著他,日子都要沒法過。

      占喜摸摸鼻尖,麻麻的,肯定已經凍得通紅,她將背脊靠在白墻上,眼睛無神地盯著早已關閉的電梯門,也不知站了多久。

      突然,“叮——”的一聲,電梯響起提示音,又停在八樓。

      電梯門緩緩打開,占喜抬起頭,看到轎廂里只有一個人。

      他的兜帽已經被拉下,露出一頭烏黑蓬松的頭發,口罩還戴著,那雙清澈溫和的眼睛,此時睜得老大,正震驚地看著她。

      占喜的背脊離開白墻,站得筆直,也呆呆地看著他。

      他從電梯里走出來,卻不敢向她走近,電梯門在他身后關上,占喜能看到他的上半張臉,臉色都發白了,估計受了很大的驚嚇。

      她一下子感到好放松,嘴角淺淺地笑起來,雙手背在身后,歪過頭對他說:“嗨,小魚,我終于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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