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輕禾第二天醒來時,家里靜悄悄的,她穿上鞋,去顧佳房間門口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還在熟睡,她是昨天半夜才到家的,往常加班到深夜時,顧佳會直接睡公司,姜輕禾知道她是放心不下自己,所以才會回來。
她輕聲給顧佳關上門,讓她安靜的繼續睡。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和花兒的聊天,讓她心情有些好起來,她不再沉溺于那些謾罵指點中,她終于開始正式周圍,她知道顧佳和沈楚秋兩人這段時間很辛苦,工作完,還得專門照顧她。
她心里很感激。
她也想給她們做一頓飯。
拉開冰箱,發現里面菜不多了,想了會兒,姜輕禾決定出門一趟,昨晚睡前忘記充手機,手機現在沒電,所以她只帶了錢包。
出了門,姜輕禾照例帶著棒球帽和黑色口罩,仿佛這樣能給她緊緊包裹的安全感。
她先是去了和顧佳經常逛的西市菜市場,看見里面擁擠著很多人時,她驀然停步了,她有些害怕人潮,她往回走了一段,坐上了公交。
她記得這輛公交的終點站在郊區附近,那里也有菜市場,以前她和顧佳剛交房租沒錢時,就會去那里買菜,那里的菜便宜還人少。
坐公交得一個多小時。
姜輕禾看著窗外,車內并不安靜,都是上午剛在西市菜場搶完特價菜的中年男女,嗓門很大的討論著中午燒什么飯吃,她在一眾人里格格不入,但神奇的內心卻平靜下來。
到了菜市場后,她安靜的逛了一圈,在幾個人少的攤位前買好菜,等回去的公交車時,卻左右等不來,她又站了一會兒,只好往前走,打算先過幾個路口,再找公交站,再不濟也能打到車。
……
另一頭。
顧佳這一覺睡到了中午,還正酣睡著,忽然聽見有人摁門鈴,她煩躁的將腦袋埋到枕頭下面,呼喚人,輕輕,去開個門,我要困死了。
她喊了半天也沒人回應,門鈴不斷的響。
顧佳一下從床上彈起來,滿臉的怒氣沖到門口,拉開門的那一刻,渾身的火氣忽然戛然而止,她有些意外,陳、陳總,你終于回來了
門外的陳嶼澤眉目緊蹙,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渾身塵土仆仆,他剛落地機場就過來了。
他冷靜幾分,點點頭,這幾天麻煩你們照顧她了。
又問道,她呢
顧佳放下扶著門框的手,在家呢,輕輕——
沒人回應。
陳嶼澤又道,我剛才打她電話打不通。
顧佳看他一眼,臉色僵硬的小跑到姜輕禾的臥室,空空如也,哪里有人,床頭柜上充著的手機嗡嗡嗡的作響,是打進來的電話。
這……
……
另一邊的姜輕禾。
她兩只手拎著菜,走了好幾個路口,在一個公交站停下,來往好幾輛公交車,卻都不是去市里的方向,遠遠的,她又看見一輛公交車駛來,電子屏上顯示著始終站點,她忽然想起自己好久沒去的一個地方。
開春時節,樹叢中已經冒出碧綠嫩芽,正纏著枝丫頑強的向上生長著,曲徑通幽,這里的走道是青石板的,但又不明顯,這條路蜿蜒的盡頭是一座小小的涼亭。
姜輕禾剛來江城的那段時間,忙著找房子找落腳處,市中心的房子又太貴,所以她會在郊區這邊找,她找了整整幾天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地方,卻意外發現了這個寧靜深遠的落腳處。
那幾天,她找累了后就會跑來這邊休息,顧佳和沈楚秋兩人也不知道這里,涼亭中間放著石桌,還圍著一圈石凳。
她把手里所拎的東西放到石桌上,坐在左邊的石凳下,她摘下棒球帽、口罩,這里幾乎沒有人,隔著高高的枝干,那邊公園的小孩嬉鬧聲音傳來,正午陽光曬的剛好。
她此刻又從心里獲得了一股寧靜,不免想起花兒和自己說的她和自己同學有多喜歡自己的畫,想著想著,姜輕禾彎了彎嘴角。
不知在這里待了多久,她沒有手機可以看時間,也并不很著急的想看時間,她一直坐著,等太陽向西邊漸移,快要被地平線吞沒時,她才有了回家的念頭。
她將棒球帽和口罩重新戴好,把自己捂的嚴實,伸手拿桌上的菜,低眸瞬間,聽見身后有道聲音喊她,她下意識一愣,怔怔的回頭。
陳嶼澤穿著西裝西褲,此刻里面的白襯衣領口,已經被他解開兩顆扣子,隱隱露著一小片有力鎖骨,他像是跑來的,急喘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