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為什么不知道許星河滿心的疑惑,直到這時,莫名的畫面在腦中一閃而過,一道刺痛席卷。
似乎有些模模糊糊的人影涌現,但他看的并不是那么清晰。
許星河。
而這時,手中除去刺痛外,另一道溫熱的觸感就變得更加有力,沈程泠收了收手,即便從今日起,穿越者和主角之間的那道壁壘會在瞬息之間騰升,隔絕在他和眼前這個男人的中間。
但此刻,他看著許星河,眼中是頭一次,讓許星河一眼就覺得如果他現在問沈程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沈程泠也會毫不猶豫的點頭說:好。
因著那一點心動,他絕對會珍惜二人眼前的這最后一點時間。
信我。
哈哈哈,有意思。
湖底一片震動,在遠處的暗流中突然乍現一道金光,隨即是個古樸的宮殿拔地而起。
水下的龍卷霎時朝幾人襲來。
沈程泠!
在一陣天旋地轉中,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動作,而許星河只是動手一拉,隨后不過片刻,終于,湖水褪去,眾人落地。
沈程泠睜眼,身下有個軟墊,是許星河,在湖底遺跡出現的剎那,第一時間將他攬入懷中,一手按著他的后腦,一手抱住他的后腰,而此刻,他的眼里也是沈程泠。
沒事吧
沈程泠搖頭,飛速掃他一眼,然后起身,伸手同時再看四周。
此處的遺跡,四面石宮一如往昔,只是從前從石縫中長出的青苔比之八年前更盛,宮墻四下的零星幾個骨架已經全數褪去血肉,保有那些人生前最后的死狀。
一些蕨類植物從白骨上蜿蜒而出,開出的花朵粉白,形成了這座不見天日的地下遺跡中最富有生機的一幕。
向死而生,多么新生又多么諷刺一幕。
地下潮濕,光線昏暗,卻在眾人步入遺跡的剎那,四面之上,那由鮫人練出,一盞盞千年不滅的油燈也依次亮起。
先前在湖底之中是道分不清男女的童音,約莫著不大的年歲,因而聲線尖細又高昂。
帶著那股獨屬于孩童的稚嫩,語中卻又有著令人不寒而栗錯覺。
原來這就是遺跡。陌百遷起身,一瞬起了一個清潔咒,他倒是比所有人都愛干凈,霎時間又換回了先前一副魔頭的妖艷,紅衣飄飄,不見狼藉。
再等到他做完這事后,旁人經他啟發這才像是被點通了頭腦般紛紛憶起。
這一身粘膩的衣服實在不佳,沈程泠只覺周身光點閃爍,他倒是不在意衣服干凈與否,就見先前一度坐在輪椅上的洛初此刻也扶墻站立。
原來他的腿沒傷,真是……裝的一副好模樣。
沈程泠大抵是猜到了洛初所想,這個早在八年前雖活但死的瘋子,在他哥拽著他的手,將他的刀捅入自己心臟的那一刻起,他大概痛恨世人,更恨自己分明那般求了人,可沈程泠依舊搖頭。
又是你們自那殿宇深處像是有一頑童,自此處起困受多年。
與別的機緣不同早已生出靈智,于是性情不定,時驕時靜。
而今日,他的心情看似非常好,從殿中一下飄了出來,是點點星光的模樣,繞著在場的諸人。
你們忘了嗎試煉失敗,不是我的主人。
哦,也不對。沈程泠的目光順著光點,瞧他幻化出一個虛虛實實的魂靈,雖是孩提模樣,鈴蘭做飾,卻是一眼比清旖鬼精許多。
一下便將目光鎖定他和陌百遷,你還有你,你們八年前沒有試煉,所以沒有失敗,也沒有被我收回這段記憶。
難怪你們能找回這里。這就不奇怪了,光點散而又聚,那土靈坐上擺放了鮫人油的燭臺上。
一手撐著下巴,一邊晃蕩著雙腿不滿道:好狡猾,分兩批,走了八年又回來,難不成這次勢在必得還是向我討要他們的記憶呢
也不對,當土靈手中的記憶光點出現,變了臉色,緊接著凌厲的眼刀望向洛初,語氣逐漸冷沉:你破壞規則
記起不該記的事,想起不該想的人,八年前的刻骨銘心,讓洛初竟是半點都不曾畏懼:什么是規則
從進入這個試煉起,他們提前知道的未來,隱瞞不提的過去,當一切秘密都被揭曉,這個世界對于他們這種人來說就早沒了規則。
而如今,當曾經熟悉的一幕幕在眼前閃現。
八年前的箴。
兩生花,半劫緣,異世魂,木偶戲,同根同源誰生死
洛初并不想要這個機緣,可事到如今,陌百遷瞧他一眼,就是這一眼,一人迅速沖入殿宇,一人直直的擋在了沈程泠身前。
磨難總不能只降在一人之上。陌百遷笑道:你當時說他知道了你的秘密要殺他,可兜來轉去啊,沈程泠,你不如說說,你這徒弟是怎么活下來的而且我也很好奇,他知道的,究竟是個什么秘密啊
不如,再入一回顛倒之境吧
土靈認真的看著這一場鬧劇發生,直到殿中的一個小光點飛速跳躍,攔也攔不住的沒入身后,許星河的額間。
一時間,有人全身僵硬,發麻,沈程泠回頭,在看到許星河閉眼的那一刻中,連帶著呼吸都變的急促。
可偏偏,嘴里的話語卻只能呢喃出聲,那是幾乎微不可見的兩字,沈程泠說: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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