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屋外那個影子快速閃過,許星河追了出去,拿劍質問,可是對方不答只打,于是他也不遑多讓。
沈程泠攏了攏外衣靠在門邊。
遙看遠處那兩道時不時糾纏碰撞在一起的黑影,光于火滑亮夜空。
有人想要他們的性命,可為什么先對這里下手
沈程泠想了又想,分明隔壁那群小孩對人更沒防備心。
除非,有人想要許星河的命。
一夕通百理,沈程泠邁腿向前半步,不想眼前突然竄過一團黑霧,他下意識抬手遮擋。
然后便覺腳上鞋尖突然碰到一個東西,微風撲面,他被迷了眼睛,半晌睜眼,原本相隔很遠的水缸卻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霎時,他怔愣原地,偌大的水缸盛滿水,被他一腳踢到,于是向內飄蕩向外擴散起圈圈漣漪。
水面倒映著他已然不同于幼時的那張面龐,沈程泠垂眸,瞧著眼前一幕面色終于忍不住發白。
頭皮好像都緊了,愣怔在原地許久,直到余光中,遠處的兩道黑影糾纏結束。
許星河回身跳下院墻。
沈程泠開口,感覺自己聲音有些木:怎么樣
跑了。許星河搖頭,不過話又說回來:女子,修為不俗,但身法看著奇怪。
沈程泠問:哪里奇怪
許星河仔細回想:此人原有劍修的凌厲,周身卻彌漫著似有若無的邪氣,看來不像正道。
哦,對了,也不像魔宗之人。
重點在后一句的補充,我打中了她,但又像是沒打中。
許星河抬手看著掌心,虛虛實實,不像在皮肉上的模樣令他急需反復再想,不過,你又怎么了
沈程泠沒有回答,想著許星河那話的意思,中了又沒中,可隨即許星河就又走幾步,伸手拉他向旁。
你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還有那個缸,許星河一回來就瞧見分明白日里搬到院墻角落的水缸這會突然出現,而且里頭莫名其妙多出水。
于是他從指尖一晃,突然就飛出一簇火苗落在水面。
打破了平衡,焰火一下鋪灑一片,竄起的流水帶火星,相互纏繞著將光影照亮,猶如一處非同尋常的篝火,從修士靈根中自帶的火屬性是一般水流無法消滅的。
沈程泠在那邊跳動的火光中回神,反手扯了許星河問:你這又是做什么
許星河眨眼,聞似乎也不覺得有問題,晦氣玩意兒,當然是燒了。
然后他就動手推著沈程泠的肩膀往里轉:走走走,外頭多冷,我們回屋。
我們
……
三日后,城主府。
紅綢高掛,喧鬧滿天。
日前他們去過后山,查了墓群,陸霜華他們更是走到城中幾個街巷出,聽來了許多這有關城主府,有關慕輕蕪的不好傳。
氣的幾個沒怎么下山的小輩當日怒吃三碗飯,要不是有人攔著就要出門干架的模樣也是叫人頭疼。
不過今天一早,因著這事,幾個小朋友又更加賣力的去到四周蹲兔子,只這一點還是叫長輩欣慰。
酉時過半。
結親本在黃昏之際,沈程泠答應慕輕蕪這事本就是假的,再加上城主嫁女,他這個外來的女婿只是入贅,是以少了接親這環節,便到也不需他過早出面。
前頭的流程一直順遂,像是無事發生,只等著底下賓客都要盡興了。
夕陽的余暉也要散盡。
天邊夜幕微垂,清旖變回原型從沈程泠的外衣處探頭:人,你是不是要去找慕小姐了呀
身旁喝醉的賓客都以倒在了桌上,按計劃,如果之后還沒有問題的話,清旖說的就沒錯。
于是他起身,離席要往后院走去。
人,不怕。清旖是顆草也知道要給人加油,沈程泠伸手默默將他往回按了。
他并不怕,許星河說:我會一直在暗處觀察。
于是也就這句話,不知道是出于對天命之子的信任,還是出于對許星河這人……逆徒說話就說話,偏生他說話的時候還非要看人,給他能的了。
沈程泠再摸摸袖中排列整齊的黃符,心頭又莫名滋生出幾分確實不會有事的自得。
踏入小院進新房,新娘子坐在婚床上,頭頂蓋著紅蓋頭。
身旁紅布中一柄稱桿,喜榻被褥之上也裹挾著許多桂圓花生。
這戲做的有點真,沈程泠關上房門,自動站立便不在靠近。
慕小姐,姑娘一輩子只一次的紅蓋頭,在下便不失禮冒犯了。
只是為防萬一,沈程泠的意思就完完全全是叫慕輕蕪自己解決。
郎君可關好院門
然而紅蓋之下,女聲卻不如往昔鮮活,平淡沒有起伏,讓沈程泠聽在耳中,多有幾分紙扎人的錯覺。
當即不妙,但也還是立在原地詢問:慕小姐
沈程泠的手心按到門邊,他們總以為是外來邪物,主人家無辜。
可今朝一見,沈程泠才覺得心底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