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魔頭越說越盡興,既然天道不公,那本尊偏要帶著整個魔宗飛升,踏破虛空,劍指九天,只看那時,便是天道又奈我何
一番發,可謂慷慨激昂,與沈程泠潛意識中的陌百遷本人實在相差無幾。
沈程泠背后冷汗都要冒出,只在轎中默默移動身軀,盡量貼緊身后木板。
被陌百遷察覺,丟了手中煙斗,眼瞧那魔頭整個人都要擠了進來,抓住他的手腕,衣襟,沈程泠終于沒忍住大喝一聲。
雙腿一蹬,猛的睜眼。
夜風吹拂,掀開車簾的一角,馬車外許星河抱臂守在一邊。
耳畔似乎聽到動靜,睜眼,向后看來。
沈程泠迅速閉眼,只當無事發生,黑暗中只覺外頭的車簾真的被掀開,再接著,奇怪,這么心跳這么快
一掀簾子,迎著外頭未熄的篝火,許星河俯身往里,一下就發現了異常。
還有沈程泠面上微紅,些許汗珠話落至鬢邊,在睡夢中也有一副今夜燥熱的模樣,許星河皺眉,想了又想,然后下一刻便從儲物袋中取出帕子,冰晶。
把冰晶丟進一旁的香爐,帕子拿在手中盡量輕柔的拭去沈程泠面上多余的水漬。
沈程泠藏在衣料中的手默默攥緊,此刻緊張的心情就要隨著許星河的動作達到頂峰。
快走啊!他要撐不住了。
原本就加快的心跳在此刻居然是半點都無法平復。
在黑暗中會被不斷放大的感官,還有,擦完面上的汗珠后,許星河居然開始思考,要不要將干凈的帕子墊在沈程泠脖頸之上。
還有,心跳那么快肯定是有問題的,難不成是何隱疾
不過好在,終于的終于,在沈程泠心頭無數次的禱告后,許星河還是離開車廂,重新回到外面后,小小的空間就恢復平常。
沈程泠松氣,心口的那塊大石頭在這一刻總算壓下。
閉著眼又等三刻鐘,只覺外頭也沒了什么異響,應該睡了吧
于是,沈程泠終于試探性睜眼。
坐起,看來是時候他必須得走了,如果繼續留下,且不說許星河這人該是個多大的麻煩,沈程泠伸手摸了摸后頸。
就萬一叫他發覺當初……
還有陌百遷那個魔頭,從前是他們師徒關系不好,可沈程泠他萬萬沒想到,許星河本人就是傻白甜。
他現在是一點都不懷疑如果未來真有那么一天,許星河和陌百遷對上,許星河固然不會拋下他,但向來隨心所欲的魔頭,陌百遷卻未必不像夢中那般。
為了搶奪許星河這個氣運之子的東西把他當槍使。
思此,沈程泠這才不由打了個冷戰,真是受夠了這種牽連,惡心,實在是太過惡心!
于情于理于法,他微微掀開馬車簾子的一角,那份動作是慎之又慎。
結果,風穿過山林,沈程泠這才驚訝的發覺,許星河人呢
難不成去小解了
好機會!
登時,他便不該再有顧忌,拎著衣角下馬車,向前跑了兩步,然后突然停下,回頭看了一眼,沈程泠心頭不知為何居然升騰起一抹猶豫。
但是很快,他搖頭,21世紀的教育讓他知道沒人能做那朵一直攀附著旁人的凌霄花。
許星河,過往恩怨不談,但是,多謝。
只這幾日的看顧,就盼著往后江湖路遠,他們師徒之間真的如許星河希望的那般一笑泯恩仇吧。
思罷,沈程泠終于頭也不回,只是在夜路中跑的太快,也就并沒有注意當他踏步馬車十步遠的一條線。
地面上有道微弱的紅光一現,而這也叫大晚上跑到遠處,想采點花草制香薰的許星河動作一頓。
感覺到馬車周圍有異樣,是他布下的結界晃動。
奇怪,沈程泠還睡著,不是里面的人出來,那就是外面的人攻進去
結界防御的程度可是里外不一樣,本來就是為了攔住外面的人,保護里面的人,只這一想,許星河的面色就差了。
沈程泠現在就是個凡人。
機緣什么的,簡直喪心病狂!
他猛地起身唾罵一句,然后掉頭,以極快的速度回到原處。
見了一面寂靜的水潭邊,于是立馬登上停靠在一邊的馬車,掀開車簾。
果真!空空蕩蕩的車廂。
沈程泠,許星河心頭默念完這個名字后回頭,當下,只覺可憐的師尊被人虜劫,正等他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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