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瞧著,都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模樣。
兜在臉上的外衣被風吹到鼓起,沈程泠隱隱約約能看到外頭的情況,內心詫異。
此地名為百里城,并不是說城有多大,而是只因當年城建之時,從城中向外到達最近的那座仙山不多不少有百里。
于是當時的人雙手一拍,就叫百里城!
城門與仙山沾了親,妖魔不犯,因而城中富庶,此刻朝陽初升,清風怡人,正是幾家巷口小院里公雞剛打鳴的時候。
樓底的阿叔推出門,擺攤的小販還未出家門。
許星河就那樣一路踏著人家的房頂,直直闖入一個客棧的二層,將他放下。
雙腳落地的那一剎那,真正令沈程泠感到詫異的并不是許星河這私闖民宅,先用后付的行為。
而是方才,明明路上遇舊人,多么好的報復時機,許星河居然就這么帶他走了
傻子!若是今日局勢顛倒,這個機會在他手中,許星河沒有身敗名裂,那就是他這個當師尊的大大有失。
你先坐一會,我去找掌柜住店。
就這么想著,誰知眼前,許星河落下這么一句,然后頭也不回的向外兩步,再然后回頭,但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從懷中掏出一張符咒。
沈程泠挑眉,不知為何,修為被廢后明明再感知不到任何靈氣的他就是下意識要問:怎么你終于后悔,決意要殺……
我字未出,眼前的許星河就已重新回到近前,拉起他的手腕,然后一下將那符箓拍打在沈程泠右手手背之上。
伴隨著一道紅色流光,有靈氣化形的紅鯉繞著他的手腕走了一圈。
沈程泠皺眉,一個花里胡哨的評價未出,鯉魚瞬間收緊,然后莫名的牽引他的左手,形成一個金紅色的鎖鏈,將他兩只手腕都牢牢靠在一起。
沈程泠一時不查,整個人都因此晃動一剎,然后驚恐抬頭,不可置信的瞪著眼前逆徒。
許星河!你!沈程泠邊急邊用力動著兩只手,試圖掙脫。
萬萬不可置信,這就是那該死的天道選了千萬年出來一個的氣運之子正人君子
你不是什么好人。許星河做完這些便直接牽起紅色鎖鏈下端的一條引子,然后直接一拽,身后的沈程泠幾乎是被他拖著上前,腳步趔趄。
最后一個不穩,摔在床上,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在自己激烈的掙扎下,還是如同一個可悲的囚徒般,被人牢牢鎖在床頭。
你,你!沈程泠因此氣的是胸膛上下起伏,幾乎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人話,回過頭去,雙手不得自由,腿上還是直接踹出。
然后被早有準備的許星河一把握住,無力動彈。
師尊,你不是什么好人。許星河眸光微暗,然后手中用力,在沈程泠幾乎就想撲上來咬死他的目光中,將對方的腿放回床榻之上。
然后迅速閃身,成功讓沈程泠再補的那一腳又一次踢空。
然后反手開啟了身后的房門,低垂著眼簾補充道:所以我是絕對不會放你這種人出去為禍天下,可如今,你修為盡廢,往日種種,只看在師徒情誼上,看在你曾經收我為徒。
沈程泠,我會把你帶在身邊,直到你改過自新那一天。
話落,許星河轉身走出房門。
聽著門外腳步聲逐漸遁去,啊啊啊!沈程泠終于發瘋,將兩只已經被死死束縛住的雙手狠狠砸在床頭的木架之上。
霎時,劇痛來襲,兩手手腕處紅了一片,可沈程泠此刻內心的瘋狂與恨意難平。
榻上的軟枕被他砸向門邊,這個人又似乎歇斯底里的叫罵:你又以為你是什么好人嗎
沒有目標,沒有目的,甚至沒有回應的鬧騰,在發泄一通后,又覺身心俱疲,于是重新癱軟下來。
倚靠在床頭的沈程泠忽然又給了自己一巴掌,微紅的血色在臉頰浮現,他側頭,呆呆的保持著那個動作。
看著房內,是一邊半開的窗框,有簡單的擺設,一桌兩凳三擺件,不遠處遙遙相望還有一個隔絕木桶的屏風。
這應該是每家客棧的標配了吧
良久,他也似乎才終于平靜了下來,默默屈膝,抱住了自己。
然后輕嘆一聲,似是自責:太應激了。
因為來到這里,他重視自由。
……
客棧之下。
店中掌柜差點覺著自己沒睡醒,隔一早的抬手揉眼,然后拿出賬本,順道扶了扶面上的兩個小小西洋鏡。
客人,您是說您現在要住房對嗎
不錯。許星河從袖中取出銀錠,放于桌前。
二層的最右面的那間天字號。
人已經住進去了,既然說了貼身監視,許星河自然是沒有開兩間房的壞打算。
可誰知話落,掌柜的居然一臉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