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
徐望:“這就是你說的……可能、有點、坎坷?!”
……
隱秘書房。
并不知道自家隊長和軍師已經踏上一條坎坷路的況金鑫,終于放棄在記憶長河里哪吒鬧海,他怕繼續攪和下去,暗碼沒撈出來,再把常規記憶禍害亂了。
記不住,那就只能把書帶走了。
況金鑫將書架剩下的部分快速檢查完,確認真書只有這一本,而后帶著一點“偷人家東西”的不安,將書裝進小背包。
裝進去的前一刻,說是好奇也好,說是鬼使神差也好,況金鑫又翻開書看了一眼。
剛找到書的時候,他已經翻開看過了。雖然記不起暗碼,至少也看看母本到底是什么樣的書。《鵝媽媽童謠》這幾個字,對于他是全然陌生的,直覺上應該和《格林童話》一類差不多的,隨手翻幾頁,果然,都是中英文對照的童謠,什么追貓咪啊,爬柴堆啊,吃圣誕派啊,簡單又充滿童趣。
可就在已經將這本書放進包里一半的時候,他的手頓住了,然后將書拿出來,又翻開了第二次。
沒來由,就是覺得應該再看一下。
這一次,他翻到的是一首只有五句的童謠——
therhaskilled.
(媽媽殺了我)
fatheriseating.
(爸爸吃了我)
brothersandsisterssitunderthetable.
(兄弟姐妹坐在桌子底下)
pickingupbones.
(撿起我的骨頭)
andtheyburytheundertheldrblestones.
(埋在冰冷的石墓里)
手機電量徹底耗盡,自動關機,湮滅了最后一絲光。
況金鑫呆立在黑暗中,手腳冰涼。
他不斷在心里告訴自己,這只是一本書,況且里面也有天真爛漫的童謠啊,不一定就和現實掛鉤,甚至都不一定和池映雪的意識世界掛鉤,可能只是他和自己哥哥玩暗碼信隨手找的母本……
說到最后,他自己都繼續不下去了。
他站在池映雪的意識世界里,甚至很可能就是對方心里藏得最深的地方,在這里別說一本書,就是一草一木一片樹葉,都是池映雪的內心烙印。
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沉穩,堅定,越來越近。
況金鑫僵在那兒,一動不敢動。
那腳步停在門前。
隨后,隱秘書房的門被人推了一下。
沒開。
況金鑫進門時帶上了鎖。
門外的人顯然沒料到這一情形,沉默片刻,才“篤篤”敲了兩下門,客氣道:“有人在里面嗎?”
況金鑫屏住呼吸,拿著書的手,微微出汗。
那人只問了這一句,敲門聲也沒再出現。
況金鑫側耳去聽,希望能捕捉到離去的腳步聲。
然而等來的,卻是鑰匙開門聲。
“吱呀——”
門開了,只有半人高的小門外,蹲著一個人。
況金鑫背過手,飛快將書塞進背包,然后才蹲下來,小心翼翼地和對方平視。
門外是一個中年男人,四十五六歲的模樣,西裝革履,自帶威嚴,即便是眼下這樣蹲著,也不會讓人覺得失身份。月光映出他五官深邃的輪廓,也映出他眼角的淺紋,但那一雙眼睛里的目光,堅定剛毅,像能把人靈魂看透。
“聽見這里有聲音,我還以為是老鼠。”四目相對,中年男人微笑,看起來是很想和藹,可惜笑意依然化不開他眉宇間的嚴肅感。
“我、我來這里找朋友,然后就迷路了。”況金鑫不清楚對方的身份,只能先給上自己信息,至少換個“態度良好”。
“找朋友?”男人溫和道,“告訴我他的名字,也許我可以幫你找。”
況金鑫猶豫了。
男人靜靜看著他,既不催他說,也不請他出來,就維持著這樣奇怪的、門里門外一起蹲著的別扭姿勢。
對視久了,況金鑫忽然覺得,男人的五官,尤其是眉眼,莫名有一絲熟悉感。
池卓臨!
況金鑫瞪大眼睛,再仔細打量門外這張臉,確認無疑,這五官輪廓,完全就是十幾年后的池卓臨!
記得在北京,池卓臨請客那一次,曾在飯桌的聊天上提過,他長得像爸爸,池映雪長得像媽媽,所以他頂多混個五官端正,自家弟弟才是盛世美顏——也是在那一次,況金鑫清楚意識到,吹起自家弟弟來,池卓臨總裁能用到天底下所有好詞兒,不分次元。
“我找……池映雪。”況金鑫小心翼翼報出隊友名字,希望自己的猜測別出錯。
門外人頗為意外,但很快,這意外就變成熱情好客:“我是池映雪的父親,快出來吧,里面窩著多難受。”
況金鑫舒口氣,果然被他猜中了。
同時也特別慶幸自己的運氣,一遇就遇見個一家之主,再不用擔心被張哥彭哥什么的下逐客令。
“池叔叔好。”他禮貌打了招呼,之后不再猶豫,敏捷從小門鉆了出來。
“懂禮貌,是個好孩子。”男人欣慰地摸摸況金鑫的頭,像個寬厚的長輩那樣,“跟我來吧。”
“聽說池映雪病了?”況金鑫想起前院里,被下逐客令時得到的信息。
“嗯,”男人淡淡道,“不過吃了藥,睡一覺,現在好多了。”
那為什么在前院的時候,那兩個人非說池映雪不能見客,那么激烈地要趕他們走呢?
況金鑫心中疑惑,但并沒有繼續追問,怕牽扯出不該說的,畢竟在前院鬧得實在不愉快。
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池映雪的父親在前面走,況金鑫就在后面跟著。
月光將中年男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況金鑫看著那高大而寬闊的背影,心底不知不覺,泛起復雜的酸澀。
他的成長中沒有父親,于是每每看著別人的父親,既覺得溫暖,又覺得羨慕。
therhaskilled.fatheriseating……
媽媽殺了我,爸爸吃了我……
先前看過的童謠,毫無預警,在腦海中蹦出,耳邊甚至能聽見虛幻的、兒童吟唱的聲音。
清脆的、充滿天真的童音,念著最血腥的歌謠……
況金鑫猛地停下腳步。
池映雪的父親像是背后長了眼睛,幾乎在下一秒就頓住身形,回過頭來:“怎么了?”
況金鑫答不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突然覺得害怕,心中的那股不安毫無來由,卻兇猛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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