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油菜花香的春天,彪悍的辛達夷同學華麗麗地過敏了,然后,在家做了留守兒童。
“eve同學過敏在家休息了?”肉絲同學輕問希,明明關切備至的語氣,眸中卻閃過竊喜。
阿衡有些同情地看著ry,她知道這姑娘已經快忍到了極限。
辛達夷是一個一根腸子通到底的單純小孩兒,這個,阿衡在很久之前就清楚無比。但是,單純得過了頭,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當某人躲在家美人身后,粉面含羞地偷看高海拔美女,從東方紅到夕陽無限好……
當某人搶走溫家姑娘飯盒中背著美人私藏的幾塊油乎乎的排骨,諂笑著放到肉絲姑娘咕嘟了一夜的美容養顏蘆薈清湯中……
當某人不再陪著美人打聯機游戲,開始整宿整宿地望著月亮傷春悲秋,第二天準時飄到肉絲姑娘面前含淚輕吟:“ry你是不是想起了學校西門的燒餅?ry你是不是餓得慌?ry你要是餓得慌,給我eve講,eve我給你做面湯……”
當肉絲姑娘回家時,身后墻角總有一個一身黑衣蒙面的狼奔頭不明物……
當肉絲姑娘故作優雅、故作憂郁、故作嬌媚、故作深沉地微笑時,身旁總有一個流著哈喇子傻笑的精神失常的病人……
當肉絲姑娘踩著高跟鞋俯視眾生時,低頭總有一個哀怨地瞅著她眼淚汪汪的熊狀大狗……
是可忍……奶奶的什么不能忍!
“那eve同學,應該有一段時間不能來學校了吧?”ry試探地看著希,嘴角快要掛到天上。
希面皮不自覺地抽動了:“他沒說。”
“ry你在想我嗎?嘿嘿。”
滿教室的學生齊刷刷冒冷汗。
原本以為可以消停幾天了……
大家睜大眼睛不情愿地望著門口,看到了,熊?像雜面饅頭一般在蒸鍋中發了兩倍的腦袋,眼睛浮腫得只剩兩條縫,曾經粗獷俊朗的面容,只有一頭黑得發亮的亂發和標志性的咧嘴傻笑還依稀看得清。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人確實是辛達夷。
“你丫怎么跑來了?”希本來喝著水,看到這少年一口水噴了出來。
“嘿嘿,自己在家沒勁得很,回來看看你們。同志們好,同志們辛苦了!”辛達夷領導般地揮了揮手,順道對著ry,小眼努力聚了光,暗送了秋波。
ry打了個寒戰。
“我靠!你那豬蹄兒都腫成醬豬蹄兒了,還敢在這兒瞎晃!趕緊的,給我滾回家,別讓老子抽你!”希瞪大水靈靈的眼睛,拿書擲向門框。
辛達夷縮了腦袋躲到一旁,討好地看著希:“阿希,我就說一句話,就一句話,說完就走,成嗎?”
這語氣,不似辛達夷平日的爺們兒調調,委實孩子氣。
希擺擺手,翻了白眼,心中很是無力。
辛達夷跑到ry的課桌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一頭亂發,瞇著眼,抬起豬頭一般的腦袋小心翼翼地看著ry,傻笑著開了口:“我好像有點想你了,陳倦。”
他第一次珍而重之地念少女的中文名字,腫著的臉變得通紅。
ry愣了。片刻,她淡淡微笑,映著如玉的頸上艷色的絲巾,玫瑰花一般地綻放,禮貌地頷首:“謝謝。”
語調不溫不火。
辛達夷抓抓頭發,低了頭。
“那啥,希,阿衡,ry,同志們,我走了哈!”他傻笑著,腫著臉,一陣風似的沖出教室,依舊莽莽撞撞的樣子。
阿衡卻嘆了氣,她分明看到了少年轉身時有些發紅的眼睛。
達夷,應該是動了真感情。
吃完晚飯,阿衡、思莞、希相約一起去了辛家探望達夷。
到了樓上的房間,辛達夷正穿著睡衣在床上晃著腿哼哼唧唧,身旁放著walkn,小提琴的經典曲目,抑揚頓挫。
希和思莞交換了眼神,兩個人齊齊偷笑,躡手躡腳,趁著辛達夷兀自陶醉,抓起床頭的被角,向前一撲,把少年整個兒捂進了被子。
“誰?誰偷襲老子?!”被子里的人掙扎得劇烈,四肢彈蹬。
阿衡偷笑。
“啊啊,我聽到阿衡笑了……”被子里少年聲音甕甕的,怪笑出來,“嘿嘿,希、思莞,你們倆小心點兒,我要出來了!”
話音剛落,辛達夷一股蠻力,雙手頂開了被子。一看到思莞、希,一手勾住一個,傻笑著拿腦殼子去撞倆少年的頭。
思莞揉腦袋,笑開滿眼的陽光:“生病了還這么大勁兒!”
希細長的食指戳戳辛達夷腫著的臉:“以前也就一燒餅,得,今兒成了鍋拍!”
“正好,包餃子。”阿衡呵呵笑。
“阿衡,我發現你最近越來越壞!我生病了好吧,沒同情心的小丫!”辛達夷飆淚。
阿衡溫和地看著,笑瞇瞇地把手中的飯盒舉起來,揚了揚,對著辛達夷笑出了八顆牙:“達夷,煮了雞湯,喝不喝?”
“老子是過敏又不是坐月子,喝什么雞湯!”辛達夷昂頭。
“配了苦參,排毒的。”阿衡解釋。
苦參有治急性過敏排毒的效果。以前,在烏水時,阿爸教她識藥時說過。
“阿衡燉了仨小時,我和希還沒喝上一口呢,你還挑……”思莞哀怨地望著眼前的少年。
“誰挑了!我喝,嘿嘿,我喝。阿衡煮飯我放心。”辛達夷撓撓頭發,抱著飯盒坐在了桌前,拿勺子大口舀著喝。
“醫生怎么說?”希問。
“花粉過敏!”辛達夷回答得利落,埋著頭,猛喝湯。
希轉轉眸子,冷笑,環顧房間,仔細端詳了許久,最后從床頭柜角的隱秘處拖出一箱東西,辛達夷流了冷汗,想要沖過去,結果已經來不及——希打開了箱子。
一袋袋牛奶。原本一滿箱,現下只剩下小半箱,看樣子被喝掉不少。
“你怎么說?”希把箱子扔到了辛達夷面前,涼涼的音調。
辛達夷流冷汗:“那啥,電視上常說,喝牛奶長個子。”
“達夷,我記得你喝牛奶可是過敏,小時候喝一次住一次醫院,怎么,還沒治改?”思莞臉色變得難看。
希從小兒就喜歡沒事兒把牛奶當水喝,辛達夷看了眼饞,明知道喝了過敏,可不讓喝還偏就要喝。他一個人躲在角落里偷喝,結果,上吐下瀉,全身發紅發燙,在醫院里哭得直抽抽。病好了,希狠狠揍了他一頓,之后再沒在他面前喝過牛奶。
“我開始喝的時候沒事兒來著,誰知道這牛奶跟茅臺一個毛病,喝起來后勁兒大……”辛達夷心虛,高嗓門低了八度。
“喲,照您的意思,老子現在就收購茅臺瓶灌牛奶往里倒,不出一年,本少也能嘗嘗當款爺的滋味。”希皮笑肉不笑。
“嘁,就知道你個死孩子沒說實話。你丫活這么大沒花粉過敏過,怎么偏偏今年過敏了?騙老子也不會找個好點兒的理由,當本少跟你一樣二百五呀?”
辛達夷理虧,耷拉著腦袋,不吭聲。
“達夷,你到底,想什么?”阿衡覺得自己無法探知這少年腦袋的構造。
“沒想什么。”辛達夷聲音干巴巴的。
“就是想長高配得上人姑娘是吧?”希沒好氣。
辛某人臉紅了。
“達夷,你還琢磨著和陳倦的事兒呢?”思莞有些詫異。
他以為達夷也就看到漂亮姑娘,嘚瑟兩天,新鮮勁兒過了也就算了。卻萬萬沒有想到,達夷認了真。
希抽搐著嘴角,無力地瞅著思莞:“思莞,你不是和陳倦挺熟的嗎,幫大姨媽說合說合吧。這孩子整天尋思著缺心眼兒的點子,看著鬧心。”
思莞像是吃了蒼蠅,半晌,僵硬著俊俏的臉開口:“我試試。”
辛達夷吃了定心丸,沒兩天,就精神抖擻地昂頭回了學校。
b市高中籃球聯賽初賽快開始了,思莞和辛達夷都是校隊的,整天在籃球場上風塵仆仆的,在學校待到很晚。希沒耐心等二人,每天便同阿衡一起回家。
有一回,都快走到家了,不巧希把剛買的油彩忘到了教室,便讓阿衡先回家,他回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