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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深陷原始部落庫庫爾族2

      第十章深陷原始部落庫庫爾族2

      庫庫爾祭典

      卓木強巴在一塊高地平臺上坐下,悠然神往,仿佛已經看到紫麒麟就在眼前。

      高臺下的村落中,庫庫爾族人進進出出,忙忙碌碌,正積極籌備著慶典。

      遠處有塊空壩子,一群庫庫爾族小孩在做游戲,他們在遠處立了幾塊木板,有大有小,輕輕插在泥土里,然后用一個方形的裝有泥土的小布袋,投擊木板,似乎按照擊中木板的大小來確定地位的高低,玩得十分開心。

      卓木強巴羨慕地看著那群小孩,孩子群中有男有女,而庫庫爾族的小孩,都是不著任何衣物的,他們開心地嬉戲打鬧著,好似根本就沒有性別之分。

      看著一群天真活潑的小孩,卓木強巴不禁遙想:“在遠古的時代,人類不也是如此?

      穿衣只是為了御寒,防止割傷劃傷,是從何時起,人類開始披上文明的外衣,在宗教禮儀下,又對這種原始表示出不齒?

      他們忘記了自己動物的本性,自稱為天神的寵兒,那是與大自然造就的其余生命完全不同的存在,所以對那些低等的生物可以肆意掌控,對不利于文明的大自然也可以恣意破壞。

      好比庫庫爾族這樣的文明,又能在叢林中繼續存在多久呢?

      他們要么融入文明,要么被文明所消滅,只有這兩條路可走了。”

      他站起身來,望著一片寧靜的叢林,誰又知道,在這寧靜的背后,隱藏著多少陰謀和殺戮。

      生命因侵占而存在,在須彌芥子之中,又何嘗不是時刻上演著吞噬和掠奪。

      驀然間,卓木強巴再次驚愕地回頭,看著那些游戲的小孩,那種游戲,實在太熟悉了,自己小時候也玩過吧。

      是了,小時候也玩過這樣的游戲,只是石板代替了木板,石塊代替了布袋。

      有多少年沒玩過這樣的游戲了呢?

      三十年?

      還是三十五年?

      太久了,記不清了。

      第二天,庫庫爾族人一年一度最盛大的節日,他們稱之為娜提姆克神之節,在一片喧囂聲中拉開了序幕。

      庫庫爾族人在村落中心最大一塊空地上,用木板搭建了一個舞臺。

      一大早,男女老少們都來到舞臺周圍,人人都將自己的身體精心描繪,畫最濃的彩妝,畫最復雜的紋飾,族長和大祭師也都有出場。

      卓木強巴等人見過族長和大祭師后,被安排在貴賓席就座。

      巴巴—兔沒有坐在族長身邊,卻特意跑來為卓木強巴他們擔任解說。

      大祭師是位老人,被稱為阿金邁,他一開始說話,臺下便鴉雀無聲。

      高亢的聲音響徹空曠的廣場,直到大祭師說完之后,巴巴—兔才小聲告訴卓木強巴他們,這是大祭師在替全族人向神靈祈禱。

      在大祭師說了一長串發音后,慶典正式開始,庫庫爾族人用木鼓、獸骨、果殼、陶器等敲擊發出有節奏的聲音,用有四孔的笛狀物吹奏出雄渾的音樂。

      四名壯漢抬著一人進場,族人紛紛恭敬地讓開一條路來,俯地磕拜,周圍還有許多隨同人員揚手提足地旋轉著舞蹈前進,跟隨而行,直到場中。

      卓木強巴等人看到,場中的人都帶著木頭雕刻的面具,面具上涂著紅藍兩色,凸顯猙獰之色。

      巴巴—兔說,那被抬著的男子就是契蘭,他將把最高神靈的回復傳達給族人,而這第一幕,就是授神儀式。

      那位叫契蘭的男子高高在上,隨后許多帶著各式動物頭型面具的庫庫爾族人在鼓點音樂的伴奏下陸續入場,接受了契蘭的祝福。

      每一位獸頭面具者都要在場中和周圍的木刻面具者表演一場舞蹈,大抵是模擬那種動物的行為,表現那種動物給庫庫爾族人帶來的好處等等。

      巴巴—兔介紹,這是契蘭傳達最高神的意志,將對庫庫爾族人有幫助的動植物都授予神的稱號,總共會有一百多位不同的神出場。

      他們從巴巴—兔那里得知,庫庫爾族是一個多神的民族,他們信奉“天地萬物,皆有神靈”,諸如先出場那個掌管玉米的神叫尤姆·卡克斯,而另一位掌管可可豆的神叫埃克楚亞河。

      其中最神秘的神莫過于因那維阿,據說,他是一位行走在世間的真神,至高神之一的犬神派來分身守護著他。

      后面的舞蹈表現的是因那維阿指導庫庫爾族人的祖先打勝了戰爭,修建了城堡,又教會人們醫療、冶金、農耕、畜牧、文字書寫等等……

      看著看著,張立不由疑惑道:“奇怪了,怎么我越看越覺得像是西藏的跳大神?”

      岳陽道:“什么叫跳大神?”

      張立道:“也是一種宗教活動吧,就是帶著各種面具的一種舞蹈,團長帶我去看過。

      西藏的面具更大,畫得更詭異,好像是講降妖伏魔的一些故事。

      不知道是不是古代文明都有類似活動啊!”

      岳陽道:“哦,我們那里叫跳欠,我們那里也有,你這樣說,還真有些像,奇怪了?”

      張立道:“這種崇拜神明的舞蹈,強巴少爺應該比較了解吧,強巴少爺,強巴少爺?”

      卓木強巴正發呆呢,打從祭祀舞蹈一開始,他就愣住了。

      雖然說那木雕的面具和藏戲的面具有所不同,但是那舞蹈姿勢,那種舞蹈表現的內容,不正是藏族的羌姆嗎?

      雖說不喜歡過多涉獵宗教方面的東西,但是羌姆和藏戲,卻是小時候的卓木強巴比較感興趣的東西。

      如今雖然沒有羌姆時的宏大音樂,只有鼓點和敲擊破殼的聲音,但這些庫庫爾族人跳起的舞蹈動作,他們帶著的那些獸頭面具,和小時候看到的羌姆何其相似。

      那一剎那間,這原始而神秘的舞蹈,仿佛又將卓木強巴帶回了西藏,那個幼年時,只屬于大自然的、尚未被文明征服的西藏!

      在張立的連聲詢問下,卓木強巴回過神來,喃喃道:“什么?

      跳神?

      或許,這便是遠古的人類最初學會的模擬大自然的肢體語吧,所以,從遠古流傳下來的舞蹈,不管是什么種族,不管在什么地域,都有著驚人的相似性。

      我是這樣理解的,你們有什么看法?”

      張立道:“嗯……有道理,我贊成你的分析。”

      岳陽則發表不同意見道:“這樣的說法,似乎有點勉強吧。

      我聽說,西藏曾經也是一個多神明的民族,這個庫庫爾族也是很多神明的,他們的跳大神又和西藏的跳大神這么像,照這么看來,他們該不會真和西藏有什么聯系吧?”

      張立嗤笑道:“你可真能聯想,要知道我們現在是在哪里,是在距離中國大陸兩萬公里的南美洲。

      這庫庫爾族又是當地的原生民族,又處在這個地理位置,幾乎都不怎么和外界接觸,你說他們和西藏有關系,你有什么證據?”

      岳陽兩手一攤,道:“憑直覺。”

      “切。”

      張立一擺手,表示不屑一顧。

      但是岳陽隨后補充道:“從我們這次準備出發前,教官說了那句奇怪的話開始,隨后我們被游擊隊和毒販子莫名追殺,然后在這個原始部落里卻看到一些好像和西藏有關的東西,這些讓我無法理解。

      看似無關的事情背后,好像有某種聯系,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們這次,不只是穿越叢林那么簡單,一定有什么,是我們不知道的。”

      卓木強巴一驚,岳陽的直覺,并不是簡單的靠感覺得出結論,他是在他那縝密的邏輯思維下得出了這樣的直覺。

      聽岳陽這般說來,他也產生了懷疑,那么,昨天看到那些小孩子玩的那種游戲,這地方,難道真的和西藏有關?

      巴巴—兔瞪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兩個竊竊私語的人,巴桑提醒道:“老實地看著,少說話,這是人家很重要的祭典。”

      接下來是遷徙之旅,一位裝扮成老者的庫庫爾人,背負象征極其沉重的巨大包裹,在舞臺旁邊開始繞場而行,所有的庫庫爾族人都站起身來,跟隨在他身后,卓木強巴等人也加入了進去,巴巴—兔解釋道,這是表示當初祖先為了尋找到安身之地而進行艱難的跋涉,所有的庫庫爾族人都不會忘記,今天的生活是無數先輩用鮮血和青春換來的。

      繞場四周后,全族性的遷徙活動結束。

      第三部分是戰爭篇,只見兩組庫庫爾族人帶著涂有不同顏色彩繪的面具,表示兩個部族,一開始是黑色面具的外族人占據了上風,紅色面具的庫庫爾族人節節敗退,就在這時候,一位帶著象征祭師面具的庫庫爾人站了出來,他鄭重地取出一塊象征圣諭的樹皮,大聲宣讀,在宣讀聲中,一位庫庫爾族少女被抬了上去。

      這位庫庫爾族少女全身赤裸,臉上繪有黑色紋章,被平放在象征祭壇的木桌上,顯得非常幸福和榮耀。

      紅色面具的庫庫爾族人用刀在少女身體正上方來回比畫,然后將許多紅色的水果,堅果和谷物放在少女的胸腹手足間,過了一會兒,又取下那些水果谷物,和其余帶紅色面具的庫庫爾族人分食。

      岳陽驚訝道:“庫庫爾族人也會這個,這好像日本的人體盛哦。”

      這次張立問道:“什么盛?

      人體盛?

      是什么東西?”

      岳陽吞吐道:“這個,這個……,哎呀,反正就和你現在看到的差不多啦。”

      巴巴—兔解說道,那臉上繪制的黑色紋飾,象征她是被選中的神的祭品,那是非常榮耀的一件事情。

      據說很古老以前,那位少女是真的要為天神獻出自己的鮮血和生命的,不知是什么時候,這個儀式已經漸漸演化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吃過食物的紅色面具人再和帶黑色面具的人開戰,這次,帶紅色面具的庫庫爾族人有如神助,威力大增,很快就將帶黑色面具的外族人打得落花流水,丟盔棄甲而逃。

      岳陽看過這段表演,突然感到一絲震動。

      那古樸笨拙的原始舞蹈表演,和那充滿節奏感的音樂,那被簡化的戰爭中,庫庫爾族戰士食用擺放在那名少女身體上的紅色果實,似乎在隱喻著什么。

      他不敢肯定,但總覺得那種暗含的隱喻,讓他感到背脊發涼。

      同樣感到震驚的還有在一旁暗中握拳的巴桑,舞蹈的形式并未給他帶來太多震懾力,讓他感到不安和緊張的是那種鼓點的敲擊聲,那緊促的好似戰斗的節奏給他帶來莫名的恐懼感。

      他知道,或許在記憶的深處,曾經聽到過這樣的聲音,但是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他卻不愿也不能回想起來。

      接下來開始庫庫爾族的全民慶典,大家都加入其中,開始和歌起舞,男女老少,一同狂歡,岳陽和張立急不可耐地沖進舞臺,和那些庫庫爾族人打成一片。

      卓木強巴站在一旁,也能感受到庫庫爾族人的熱情洋溢和興高采烈。

      遠處,幾名庫庫爾族獵人正驅趕著一只掛了紅綢的好似羊一樣的動物,看來應該是羊駝了。

      當先一人持了個木杯,用樹枝沾水灑水開路,嘴里念念有詞,另一名拿著鐵器的赤膊壯漢似乎等著準備對它開膛破肚。

      卓木強巴問巴巴—兔道:“那是在做什么?”

      巴巴—兔微笑道:“是在放生,既是為了慶典,也是為了慶賀你康復啊!”

      “哦。”

      卓木強巴望了望,覺得這一幕十分熟悉,像是在哪里見過。

      誰知那個赤膊壯漢拿著鐵器,竟然準確無誤地捅進了那似羊動物的胸腔,鮮血頓時從那鐵器中噴涌而出,顯然直插心臟。

      那動物被幾名庫庫爾族人抱牢了四肢,掙扎不脫,抽搐了幾下,倒地死了。

      看到這個場景,卓木強巴想起來了,這好像一場法事,自己以前在西藏,見過類似的場景。

      難道說,原始文明間,真有著驚人的相似性嗎?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卓木強巴不由問道:“不是放生嗎?

      怎么……”

      巴巴—兔解釋道:“我們所指的放生,是指徹底解脫。

      首先為那羊駝打開生命之洞,也就是心臟,然后切斷動脈,剝皮后切成肉塊,放在不同的容器里,按照肉的部位不同而有嚴格的等級區分,用三角支架烹煮,然后今晚會有一個宴請賓客的儀式,大家會為你唱表示感謝的贊歌。

      你看,大家都來了。”

      庫庫爾族人載歌載舞,熱鬧非凡,他們拿出最好的食物款待少頭領的恩人,用最隆重的禮節祝福卓木強巴。

      這天晚上大家一邊喝酒,一邊有人跳舞作樂,利爪斟了十碗酒,向卓木強巴一伸手。

      卓木強巴淡淡一笑,面不改色地將十碗酒一飲而盡,讓利爪大跌眼鏡。

      他原本是想說,一人五碗,既有示好,也有再分高下的意思,沒想到卓木強巴竟然獨飲十碗,而且若無其事,這份本事,他是自嘆不如。

      而庫庫爾人以能飲烈酒為英雄,卓木強巴自然又大大地風光了一次,為他斟酒的巴巴—兔,眼里自有他意。

      他們哪里知道,姑且不論卓木強巴的藏族出身,就是他常年在商場摸爬滾打的經歷,那早就是久經考驗,這十碗酒自然是小菜一碟。

      稍后,在桌席上,利爪非常誠懇地邀請卓木強巴他們在部落里多留幾天,稱他們是庫庫爾族人最尊貴的客人,巴巴—兔也表示了同樣的意思,但卓木強巴卻委婉地拒絕了。

      “為什么要急著走呢?”

      不僅巴巴—兔一臉失望,連張立與岳陽也是一臉失望。

      卓木強巴老實答道:“其實我們這次的目的,只是穿越這片叢林,作為對我們野外生存訓練的一種歷練。

      至于搞成現在這個樣子,連我們也沒有想到。

      原本計劃時間總共只有十天,現在時間過去一半了,我們又白白耽擱了兩天,既然傷已經好了,我們就必須盡快趕路,才能彌補時間上的損失。”

      岳陽在一旁提醒道:“可是,游擊隊的人就守在庫庫爾族的領地周圍,就等我們出去呢。”

      張立也道:“是啊,這次我們不知道是接受的什么訓練,被毒販子和游擊隊雙重追擊,別說是我們,就算是正規特種部隊來,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吧。

      十天想穿越這片叢林,我看根本不可能的,我們不如就待在這里,等十天一過,他們就應該來尋找我們了,要不然到時候再與他們進行聯絡,就算我們又失敗一次好了。”

      卓木強巴雙眉一擰,巴桑已經冷笑起來:“哼,這可不像是特警說的話啊。

      訓練的目的,就是要面臨各種險境,也包括了與敵人對抗,就這么放棄的話,那不僅僅代表這一次失敗,而是所有的訓練都白費了,根本就沒有機會迎接更高難的挑戰,你明白嗎?”

      張立道:“可是,我們現在連基本的武器都沒有了,我們拿什么去和那些游擊隊對抗?

      這次受了傷,還有庫庫爾族人幫我們,那么下次呢?

      下次你和強巴少爺或是別的人,包括我、岳陽,我們再倒下,還有這么好的運氣嗎?”

      巴巴—兔不知所措地看著這四名客人,他們怎么說著說著就劍拔弩張的樣子。

      卓木強巴道:“好了,好了。

      沒什么好爭論的,以少勝多、以劣勢扭轉局面,赤手空拳游刃于敵人的重重火力包圍之內,這也是我們訓練的科目之一。

      我們一直接受的野外生存訓練,就是要靠雙手在完全陌生的環境中營建出適于自己生存的形勢。

      不可能扛著大規模的軍事武器到處跑的,更多的時候,我們要靠自己的……頭腦嘛。

      這次形勢對我們不利,誰又說我們非得去與游擊隊拼武器多,據我所知,庫庫爾族,不是還有一道后門可以出入嗎?”

      最后一句,卻是用英文說給巴巴—兔聽的。

      巴巴—兔結巴道:“那個,是沒錯啦,可是那里,那里怎么能通過呢?

      那里被劃作阿赫·貝奇安息的禁區呢。”

      岳陽道:“真的要走那里嗎?

      那里好像是連庫庫爾族人也禁止入內的叢林死地啊。”

      卓木強巴問道:“和走游擊隊武裝守著關卡的原始叢林比起來,你覺得哪個更危險?”

      巴桑道:“都很危險。

      據庫庫爾族人的歷史記載,從十六世紀起,西班牙人、德國考古學家、美國探險家,很多人都陷入那片叢林沒有出來,那是一片被稱作探險家墳墓的嘆息叢林。

      最后一次是1965年,英國探險家莫拉爾的生命歷程在叢林中畫上了句號。”

      卓木強巴拍著巴桑肩膀打氣道:“沒有關系的。

      別忘了,現在是二十一世紀,如今的科技日新月異,一九六幾年的人不能通過,并不代表我們也不能通過。”

      巴桑斜睨著張立和岳陽道:“我倒是無所謂。”

      卓木強巴看看張立,張立低頭不語,再看看岳陽,岳陽想了想,道:“死就死吧,誰叫你是隊長呢。”

      卓木強巴微微一笑,道:“那好,就這么定下了。”

      利爪通過妹妹翻譯道:“既然你們執意要走,我們也不能強留,就讓我們今夜盡情地開懷暢飲吧,查亞克神會保佑你們的。”

      “來,干杯!”

      ……

      神壇私語

      狂歡之后,曲終人散,巴巴—兔帶著卓木強巴上了祭壇,天上星辰依舊,只是月光暗淡。

      高貴的公主散開一頭秀發,雙手抱膝蜷坐在祭壇中央,帶著孩童般欣喜的眼神,望著浩瀚的夜空道:“小時候,我就常常一個人到祭壇上來看星星。

      那些星星看上去是那么遙遠,又好像離自己那么的近。

      那時候,我就常常想,叢林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呢。

      但那時我還不敢有這樣的奢望,離開叢林到外面的世界去,真是一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后來,到叢林里來的人越來越多了,有毒品販子要從我們領地借路通過,游擊隊希望雙方避免發生沖突,而還有些人喜歡你們所謂的珍稀野生動物。

      我從他們那里聽到很多外面的故事,有百層的高樓,有飛行的飛機,甚至人都能夠上太空了,據說能直接飛到月亮上去。”

      說著,巴巴—兔回頭看著卓木強巴,后者正專注地聽著,她又說道:“我十五歲那年,我的丈夫死于叢林之中,按照族人的說法,是觸怒了叢林之神,天知道他怎么死的。

      可是我父親當時說了一句話,生于叢林,長于叢林,死于叢林,這是最好的歸宿。

      當那個男人被抬回來時,半邊身體都發黑了,我從未有過那樣的恐懼,我突然想離開這里,從未有過的強烈渴望,但是族里的規矩是沒有族長同意不允許這樣。

      族長,我的父親,他有那個權力,卻堅決地不答應我。”

      巴巴—兔眼里閃過一絲狂野,“后來,我找到一個來收購野生動物的男人,陪他睡了兩晚,只有一個條件,讓他帶我出去,走出這片叢林,這該死的看不到邊的叢林!他答應得很好,可是到頭卻又反悔了,他想把我殺死在叢林里,然后搶走我身上的配飾,卻被我哥哥一箭射死了。

      后來,或許是由于父親覺得虧欠了我,才同意我走出叢林,他們先送我去圣菲波哥大讀書,后來又去美國。

      其實,我父親也算一個開明的族長,他說,外面的世界在變化,我們部族要生存下去,就必須知道得更多。

      他希望我學成回來,能給部族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可是——”

      隨著一聲嘆息,祭壇上陷入了長久的寂靜,卓木強巴能感受到眼前這名女郎的憂傷,擔負起改變一個部落命運的使命,對誰來說都是太過殘酷的責任,何況是名年輕的女性。

      巴巴—兔道:“我很害怕,在外面待得越久我就越害怕。

      因為我知道,我無力改變些什么,要改變一個部落,改變他們千百年來的生活習俗和文化,那真是太難了。

      部族要想獲得新的發展,就必須離開叢林,可是一旦離開叢林,這個部族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我一直都不知道該怎么辦。

      出去了十年,回到部族后發現大家依然過著那種落后的生活,以后每當不順心時,我就會一個人溜出去,這就是你上次看到我和我哥哥起爭執的原因。

      他們想我回去,我卻不愿意,按照族里的規矩,呵呵,我是不能再嫁人了。”

      巴巴—兔又望著星星,長長的睫毛下,星辰在她眼中閃爍:“我在讀書時,也有過幾個男友,可他們一聽說我是部落族長的女兒,竟然一個個嚇得魂不附體。

      我記得最清楚,有一個男友,他吃驚地問我,聽說有的部落里,男女交媾之后,女方會把男方吃掉,是真的嗎?

      哈哈,真是好笑啊,我還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的部落。”

      巴巴—兔笑著,她的眼中,憂傷卻更加明顯起來,她突然站起來,轉了一個圈,緞子般光滑的肌膚,在月光下如脂凝玉,秀發就像銀河飄落,美麗的眼睛和那俊俏的五官,勾勒出如皎月般迷人的臉龐。

      飽滿而渾圓的雙乳,驕傲地挺立在月光下,微微顫抖著,緊繃的肌膚沒有一分多余的脂肪。

      無論從哪個角度,都顯示著這是一個年輕而旺盛的生命,一朵正在怒放的鮮花。

      巴巴—兔迷離地看著卓木強巴,問道:“我美嗎?”

      卓木強巴點點頭,雖然沒有稱贊,但他的目光是贊許的。

      只見巴巴—兔狠狠地,有如一個賭氣的小女孩,道:“如果我能碰到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我會和他遠離這里,再也不回叢林來。

      我一直都是這樣想的,一直都是。”

      隨著呼吸,她的胸膛上下起伏著,卓木強巴示意她坐下,巴巴—兔在卓木強巴咫尺之間抱膝而坐,一雙慧眼在月光下如一泓秋水。

      她長久地看著神壇之下,那里,百余間草屋安息陣列,那是她的全體族人,她肩負著改變他們命運的使命。

      卓木強巴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安慰人本不是他所擅長的,只能陪著巴巴—兔陷入無聲的沉默。

      夜更深了,微涼的和風拂動了誰的長發,星光輝映,雪白的月色普照在誰的肩頭。

      巴巴—兔全身都被皎潔的月光籠罩,黑發如夜,肌膚如月,她仿佛化作一位凝思的女神,只能遠遠地用懷著崇敬的目光去打量。

      卓木強巴的酒意又涌上頭來,朦朧中為誰迷醉了。

      在那天地消融,唯有月光女神的空間,隱隱傳來了天籟之音,那歌聲幽怨哀婉,如杜鵑啼血,黃鶯送子,讓聽者的心為之顫動。

      仿佛一種來自天堂的哀傷,深深地思念著什么,足以勾起人們心靈最深處的傷痛。

      卓木強巴在迷茫之間,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被那歌聲揪去,時而失落,時而感傷,雖然還沒有慟哭的悸動,但自己靈魂深處那道被封印得最深的記憶之門,就在那一聲聲悲壯凄婉的訴說之中,不經意間,被敲碎了。

      卓木強巴從夢幻般的感覺中驚醒過來,原來是巴巴—兔在低聲吟唱,雖然聽不懂歌詞,但音樂無界,聲音原本就不是一定要聽歌詞的。

      那歌聲,時而像是風過密林的輕聲,時而又像山澗細泉的低吟,時而如萬軍征戰的激昂高歌,時而如漫天繁星的竊竊私語。

      卓木強巴靜靜地聽著,仿佛聽懂了其中的意義,如史詩般悠長,如史詩般悲壯,人間的喜怒哀樂,人世的漫漫長途,皆在那曼妙的歌聲中鼓蕩。

      歌聲漸低,最后曲調一變,宛若安兒之曲,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歷經艱險的人,帶著滿身的疲憊,終于回到母親的懷中。

      舒適,安心,沒有任何的作偽,也找不到半點虛假,可以讓你完全地放松,閉眼長眠。

      不知何時,巴巴—兔已停止了歌唱,可卓木強巴的耳中,那聲音,仿佛還飄蕩在九天之上,大地與之共鳴,那近乎西天的梵音,讓人的心靈得到徹底的洗滌。

      卓木強巴的心,前所未有地激蕩跳動著,久久無法平息。

      巴巴—兔開口說道:“只有唱這首歌,我的心情才會好過一些,將心中的煩郁都一掃而空,隨歌聲宣泄。”

      卓木強巴平復心情道:“這是什么歌?”

      “是我們的圣歌。”

      巴巴—兔自豪道,“我們的祖先,將庫庫爾族的由來,庫庫爾族曾經輝煌的歷史,用歌聲傳唱下來。”

      卓木強巴已過了對任何事物都抱著好奇之心的年紀,但這次,他還是忍不住道:“這首歌,是你們庫庫爾族的歷史之歌?

      能告訴我你唱的內容嗎?”

      巴巴—兔嫣然笑道:“當然可以,可是很長哦。”

      她忽又黯然低頭道,“也好,反正明天你就要走了,如果不能聽全這首歌,恐怕是個遺憾吧。”

      庫庫爾族的歷史,便在歌聲中如夢再現,他們的歷史從黑暗開始:“從黑暗中走來,在巖穴里生活,黑森林擋住了陽光,母親的乳汁化作了大河……”這是一個熱愛叢林和和平的民族,他們的祖先生活在林蔭深處和巖穴之中,與叢林里的動物和睦而居,在諸神的恩賜下獲取食物和火種。

      時間在和平與寧靜中度過,沒有人缺少食物,谷物長勢良好,豐收在望,然而,“北方的惡魔,他們帶來了罪惡、戰爭、瘟疫和饑餓,他們的人數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多,他們屠戮著,不知疲倦地屠戮著……”在那場戰爭中,庫庫爾族的祖先們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

      在這民族存亡的危急時刻,娜提母克的神明給他們指明了方向,告訴他們一直往南,在長滿樹林的小山遠處,有一塊陸地,那里林密水足,田地肥沃,沒有多少沼澤使人害怕,也不會因疾病發燒,或因疼痛而顫抖。

      于是,飽經戰火創傷的庫庫爾族人,開始了那悲壯的遷徙之旅,以成千上萬人鮮血鋪就的道路,尋找他們未來的家園。

      “翻九百九十九座白色的山峰,過九十九萬條河……血紅的太陽掛在天空,深綠色的森林頂部堆砌著黑色的云朵……渺無人跡的密林之中,無數人死于饑餓,干渴……年輕的人都已老死,孩子們也變成兩鬢斑白的老人,我們不曾停息,一刻也不曾……”

      首領換了一屆又一屆,經過四個卡頓年,經歷了無數磨難,庫庫爾族的祖先在族長和大祭師的帶領下,堅定地繼續前進。

      終于,他們找到了平原,那里沒有戰爭,沒有饑荒。

      在那里,他們用石頭砌起一座白色的大城,讓圣廟高高在上,這座有寺廟、宮殿和寶塔的城市規模越來越大,在所有地方它是最大的,最安寧的一座城市,就像一個大家庭一樣,所有的人和睦地相處著。

      歲月在安寧和富裕的生活里過去,然后人們對充滿智慧和預知的娜提母克神因那維阿的警告已置若罔聞:“一旦讓血褻瀆了圣廟的階梯,無數的災難將像可怕的冰雹一樣接踵而來降臨在所有的地方,城市將成為一座死亡之城,荒無人跡。”

      當時的統治者為了復仇,向北方的入侵者報復,他啟動了因那維阿留下的毀滅祭祀,當鮮血將整個圣廟的階梯完全浸紅,災難降臨了……當一切血和殺戮都被歷史所淹沒,那邪惡的統治者也開始后怕和沉思,偉大的白色城市開始荒蕪,四周彌漫著死尸氣息,曾經輝煌的文明,已在他的手中走向沒落。

      作為對自己的懲罰,他下令將自己掩埋在圣廟之下,與那些因祭祀而獻出生命的亡魂埋在一起,圣殿點燃了萬世不滅的長明燈,為那些困在地獄無法超生的魂靈指引方向。

      永遠不關閉大門,為了讓后世的人可以隨時屠戮自己的尸體,讓自己的身心和靈魂,都在地獄深層受到詛咒和折磨。

      災難的締造者,給了自己最嚴厲的懲處,但是這一切都無濟于事,城市最終變成了死城。

      庫庫爾族人不得不放棄他們的血淚堆砌的城堡,繼續朝密林深處走去,尋找一個新的家園,他們將一直尋找……

      卓木強巴靜靜地聽著,甚至沒有插話的機會,整個庫庫爾族的遷徙血淚史,在那跌宕起伏的歌聲中被描繪得淋漓盡致,而圣廟的詛咒血腥殺伐,讓人聽得不寒而栗,整首歌就是一段帶神話色彩的傳奇歷史。

      卓木強巴為庫庫爾族祖先的勇敢和堅韌深深折服,他也明白并感受到,壓在巴巴—兔那柔軟肩頭的無形之力。

      一股污濁之氣在體內涌動,已堵在心口,他突然想要找人傾訴,不管什么人都好。

      于是,他吐著酒意道:“人,不一定要去改變什么,但是一定要找到自己。

      要找到自己,其實也很容易,有時,只需要多一點點決心和勇敢,就可以做到。

      想知道為什么我們要穿越這片叢林嗎?”

      巴巴—兔睜大了眼睛,抿笑著點點頭。

      卓木強巴道:“我先說兩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我的朋友。

      我是藏族人,中國西藏,知道嗎?

      那里有雪山,大雪山,珠穆朗瑪峰,世界第一高。

      但是我的家不在那邊,我們那里要低許多,是個很偏僻的小地方,到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期都還不通車,到處都是原始森林,在我家附近就是幾座大山,里面林深草密,一點都不遜色于這大叢林。”

      卓木強巴低頭沉思道:“我小時候,那時的環境很復雜,周圍的人對我們家,是既敬又怕,小朋友都不愿與我沾上關系,我都找不到可以說話的朋友。

      而且,人家家家都養著狗,我們家卻沒有,所以,我只能是一個人玩。

      有時候想,就算沒有小朋友,阿爸阿媽能讓我養一只小狗也好啊,但是——”卓木強巴苦笑搖搖頭,又說道,“我膽子很大,別人不敢去的地方我也敢去,我經常一個人潛入附近的大深山中,那里,居住著一群狼。”

      “啊。”

      巴巴—兔輕聲低呼起來。

      卓木強巴笑笑,道:“但是我一點都不怕,它們只捉小野兔、小貂一類的小動物吃,不是餓極了的時候,不會對人下嘴的。

      雖然當時我不知道,但是它們確實沒有人們所說的那么兇惡,相反,我覺得它們還有些怕我呢。

      老狼王的左前腿有些跛,我見到它時,它的臉上都有很深的皺紋了,那時我就知道,它年紀很大了。

      村里有句話,老狼是成了精的,它知道小孩子沒什么攻擊性,所以看見小孩是不會跑的,只有看見成年男子才會跑。

      但是,它也并沒有像村里人傳說的那樣,一口將我吃掉,那時我看它,它看我,我當時覺得,狼有什么好可怕的呢,它們和我們家里養的犬幾乎是一模一樣,除了不會搖尾巴。

      我就蹲下來,同老狼王說話,我記得我當時說了很多,我認為,那些狼,是能夠明白我說的大部分意思的,只是它們想表達的意思,我們不能明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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