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此前一秒,宋浮檀的手腕已被猛力牽引,倏然向后退,被勾魂索扯著離開了游船范圍,只有身上濺到幾朵水花。
“唉……”也是這時候,宋浮檀想到了為什么自己覺得這個設計熟悉,這哪里是抓蛇,這是抓鳥吧。
誘餌被一下拉回了岸邊,蘭菏也離魂而出了,柳十三也最先飛射向了海中,正好此時常月圓已經脫身,咬開了符紙,兩只紅眼睛在夜晚和紅燈籠一樣,
柳十三比常月圓要粗壯上足足兩圈,一張嘴,牙也比她更大。
但柳門三家哪個不是悍將,常月圓先是認出這好像是柳家的前輩,但很快就想也不想,管他為什么打自己,沖了再說。
白五躥到左側岸邊,胡七十九跳至右岸,胡大姑娘躍起一個翻身,就落在了常月圓身后的水面上,在柳十三一尾巴將常月圓鞭飛時,跳起一掌拍在她頭頂!
常月圓身形一晃,被兩個高手圍攻有些頂不住,要往水下鉆,胡大姑娘卻一把抱住她的尾巴,摔向了岸邊。
常月圓在空中化為人形,上身撲在了岸邊,下半還在水里,就見一白門戰戰兢兢過來,手里一根雪亮的刺,眼看要往她腦袋上扎。
“!!”常月圓猛然一個起身,起來定睛一看,自己這是被埋伏了啊,看了一圈里頭好像有個無常,決定往那邊闖闖。
結果她一撲過去,那無常手指甲伸出來巨長,掐住她的肩膀直接破防,入肉三分。
“啊!!”常月圓慘叫一聲,慌不擇路還要再逃,又被接連毆打了一圈,索性抱頭蹲在地上,“不打了不打了,你們是要地盤的么,給你們就是了,還是要我龍宮留的客人!”
她醒來也沒做多少事,因此一股腦就說了。
常月圓感覺到打自己的手都停了下來,說實話,剛才她就看清楚柳十三而已,此時抬頭想去分辨都是些啥。
蘭菏見她一動彈,立刻警惕起來,做出防御的動作,同時厲喝道:“打她!”
胡七十九跳起來騎在常月圓肩上,瘋狂砸她腦袋。
常月圓往地上一撲,“別別別打了!”
胡七十九這才松開,同樣十分警惕地道:“常十五,你最好別動,老實交代……”
常月圓抬頭:“你們……”知道我是常十五啊。
話才說了兩個字,就聽到蘭菏緊張地道:“再打一遍!!”
于是拳頭又狂風驟雨一般落了下來……
常月圓:“…………???”
“等等,好像……”打了幾遍后,胡大姑娘奇怪地把常月圓拎起來,“這常十五,好像也就這樣?”
柳十三也若有所思地道:“手感也沒有比以前好很多。”
還是這么好打。
對京城很多法師來說,打常月圓也許有難度,要胡七十九單槍匹馬,估計也打不過,但是胡大姑娘和柳十三太能打了,蘭菏那一麻袋指甲也不是白收的。
蘭菏奇怪地用勾魂索捆住了她,這期間也沒看到常月圓反抗,才問道:“你是不是還留了個和尚,是你留的嗎?”
“是,是我啊。”常月圓道。
“吹牛!”柳十三冷冷道。
蘭菏有點無語地看了柳十三一眼,關于吹牛這一點,你有資格嘲笑常十五么……
“都這個情況了,說句實在話吧,剔除水分,你到底怎么把那位法師的魂收走的。”蘭菏問道。“他現在,魂魄也在你的蛇窩里嗎?”
常月圓被打老實了,甚至有點委屈,就是這個無常,剛剛她抬個頭而已,就被再打一遍,但因此她也不敢反駁那是龍宮了,“嗯,在呢,我就是請他們一起玩玩兒,但是老和尚被我打懵了,一直沒吭聲。”
別開玩笑了……交過手,蘭菏也能估量出來常月圓的實力,不動法師打她絕對是沒問題的,和估計一致。還把法師打懵,那除非,是常月圓有個一次性殺招用在了不動法師身上。否則難以解釋她收住不動法師,卻又在他們狂風驟雨的攻擊下無力反抗。
宋浮檀問道:“你是怎么醒來的?”
對,還有這個問題很重要。
常月圓:“不知道呢,可能是什么溫室效應吧。”
眾人:“……”
又來,溫室效應?你知道現在什么季節,京城的天多冷嗎!
這等于是廢話,內在意思就是,常月圓也不知道。
“你是,自己醒來的嗎?”胡大姑娘緊盯著她問道。
常月圓認出這是胡門妙感山上那位,戰戰兢兢一回憶,費勁地道:“就是,這么醒來的,和剛睡醒沒什么區別……”
柳十三插了句:“自然而然,就睜開眼了。”他也是這樣。
常月圓點頭:“然后我就聽到水面上有聲音,心說留人與我玩一玩,再過了幾天……”她看了一眼宋浮檀,低聲道,“我就被打了。”
也就是現在。
“常十五是絕不可能自然蘇醒的,”胡大姑娘冷冷道,“柳十三同理,但一個在鎮物歸位前,一個在鎮物歸位后,只能說,柳十三蘇醒,可能也與鎮物影響無關。”
“等等,”宋浮檀問常月圓,“你看電視了嗎?”
常月圓:“電視是什么?”
她就聽了下公園喇叭里放的歌,已經覺得很神奇了。
宋浮檀:“那你怎么知道,溫室效應這個詞?”柳十三是看電視知道的,她呢。
常月圓也呆呆道:“對噢……不對,我覺得,是我夢里聽過。”她說著說著自己也混亂了,柳十三同樣皺眉思索起來。
因為腦子不太好打,柳十三想了很久,才猶豫地道:“我不太確定,可能我在電視里看到之前,也有這樣的印象吧,反正我一看到這個詞,我覺得就是它了。”連詞語解釋都不用。
眾人一時有點沉默。
胡大姑娘道:“……蘭菏,我一直都未找到,胡四丟失的那一魄在哪。本以為鎮物定后,我能找出來。”
這件事壓在她心間,一直是個疑問。
當初她們抓胡四,胡四不知為何能融了金鼠,就好像常月圓不知為何能抓了不動法師,但胡四的一魄卻是不知所蹤了。她料想一魄也無法成事,卻沒想到直到今日也未追索回來。
按理說,雖無大影響,可一直記掛著,總覺得奇怪。可能也是因為胡四關在山階下,經常怪叫吸引她注意力有關吧,老忘不了這件事。
此時,胡大姑娘敏銳地回憶起來,雖然之間沒有直接的關聯,但她竟覺得種種痕跡有些相似。
蘭菏一直未說話,此時奇怪地看著胡大姑娘道:“您說,最初的鎮物,是為何出問題?”
胡大姑娘愣了愣:“每過一段時間,總是要換過的。”就好比是保質期到了,這歷朝歷代,不都有自己的鎮物,有些鎮物偶然被破壞,也是要更換。
蘭菏:“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你其實也不能確定,鎮物為何會失效,令妖魔鬼怪醒來。這個‘醒來’,和柳十三、常月圓的‘醒來’,有可能是并列的?”
有沒有可能,不是鎮物失效,影響到了潛修的柳門醒來,而是一個更大的概念,鎮物失效同樣是為了喚醒一些存在,比如胡四,以及其他被鎮物壓制的鬼怪。而要喚醒柳門這樣的仙家,就簡單一些,但本質卻是一樣的。
胡大姑娘其實也隱隱覺得其中有關聯,但蘭菏這個猜測,還是讓她也有點喘不過氣的感覺,事情未如她所想那樣結束,甚至剛剛浮出水面。
只聽得胡七十九抽氣的聲音:“……不,不會吧。”
“我只是想到他們類似的蘇醒,猜測一下,還需更多證據。總不能是胡四一手安排的吧?她那一魄成仙啦?”蘭菏之前還十分不安,現在反而木然了,“我們把不動法師帶回去吧,也許他還記得什么。”
柳十三一腳踩在岸邊的石頭上,大氣地道:“給本龍查,查出來誰坑本龍,就宰了它!你們都別怕,有本龍在!”
“父――親――”
此時,北園一角傳來悠長的呼喚。
蘭菏轉頭一看,是老白揮舞著舌頭來了,“呼……呼……我是不是晚來一步。”
蘭菏指了指常月圓:“是我們收工早了。”
“喲,這是誰啊。”老白習慣性陰陽怪氣,“是咱們家小六兒么?”
常月圓:“???”
柳十三:“…………?”
柳十三那踩著石頭的動作忽然有點僵,緩緩,緩緩轉頭盯著老白。
應該不是他的錯覺,他好像,突然之間有點明白,柳四和柳五這兩個稱呼都是怎么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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