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蕭承鈞反應過來,懷中已經多了一個暖呼呼的身體,柔韌而修長,帶著淡淡的草木香,太子殿下瞬間僵住了。
太子的禮服乃是上好的絲綢做面,很是柔軟,樓璟把臉放到人家肩頭,順道環住了太子殿下勁窄的腰肢,打了個哈欠道:“你我已經成親,榮辱與共,臣就是吃些虧也無妨,殿下時常給臣些補償便是了。”
補償,就是這種補償……嗎?蕭承鈞低頭,看著懷里這美若泉中玉的人,這樣的補償的話,他自然很是愿意給的。輕輕應了聲“好”,太子殿下僵住的雙臂緩緩抬起來,摟住了掛在他身上的人。
樓璟笑著把臉埋到蕭承鈞的肩窩,放心地閉上眼。皇太子這種千金也求不得的靠墊,他可得好好享受一番。
輦車中一時間只剩下了馬蹄和車輪碾壓沙土的聲音,蕭承鈞慢慢放松下來,小心地避開了樓璟背上的傷處,向懷里攏了攏好讓他舒服些。這個人已經嫁給自己了,而不僅僅是一個臣子,自己作為丈夫就該尊敬他、愛護他,牽連他跟著自己受委屈還嫌他抱怨,實是不該。太子殿下在心中檢討自己,決定以后要對太子妃好一些,
行了半個時辰,輦車停了下來,安順在簾外輕聲道:“殿下,太廟到了。”
“嗯,”蕭承鈞應了一聲,并未讓人打簾,而是輕晃了晃懷中安睡的家伙,“濯玉,醒醒。”
樓璟正做著美夢,夢到母親給自己蒸了一個半人高的兔子饅頭,說“璟兒,這個給你做枕頭吧”,他抱著饅頭很舒服,但是床在不停的晃動讓他睡不好,他只能抱緊了懷中的大饅頭,這樣能震得輕些。
“快醒醒。”太子殿下無奈地看著懷中越晃抱得越緊的人,只得騰出手捏了捏他的臉,豈料那毛絨絨的腦袋竟然在他肩窩里蹭了蹭,軟軟的癢癢的……
“唔……”樓璟不情愿地在大饅頭上蹭了蹭,睜開眼,就看到他的大饅頭變成了蕭承鈞。
兩個人大眼對小眼,一時都有些愣怔。
“殿下,羽林軍已經列隊了。”安順又催了一句。
立時分開,坐好,蕭承鈞輕咳一聲,讓安順打簾。
太廟在東郊,占地頗廣。
入得正門,是一片頗為廣闊的平地,中間有雕龍御道直通正殿,兩側列羽林軍,持青銅戟肅面而立。鐘鼓齊鳴,韶樂悠揚,羽林軍兩側乃上百舞者,踏著一種特殊的韻律起舞,充滿了肅穆與神圣之感。
帝后行于前,樓璟和蕭承鈞分別立于帝后兩側,各向后錯半步,勛貴與百官則列于儀仗之后。浩浩蕩蕩行至正殿前,有一身著繁復禮服之人立在玉階下,待帝王停下腳步,跪地行禮,便是今日的司禮者。
樓璟看了一眼那人,不由得大吃一驚,竟然又是內侍監沈連!文官一側立時發出了幾聲參差不齊的吸氣聲,勛貴里更有一聲微不可查的冷哼。
太廟祭祖,對皇家來說是無比莊重的事,自古以來司禮者都必須是一個德行兼備的文官,古時還有個專設的官位,但從沒聽說過讓太監當太廟司禮者的,這未免太過兒戲了。
樓璟不由得向蕭承鈞看去,太子殿下似有所感,微微側臉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便又斂下眸子,仿佛什么都沒看見。
淳德帝自然早就知道,滿不在乎的讓沈連起身。
“皇上!”還未等沈連開口,御史耿卓已經大步跑上前,跪地道,“皇上,太廟乃昱朝歷代帝王供奉之所,皇室宗廟啊,不可讓宦官為司禮官啊!”
話音一落,鼓樂聲止,場面立時靜了下來,落針可聞。沈連面不改色,百官除了御史外無一人出聲,勛貴更是充耳不聞。
“內侍省本也兼皇家司禮,有何不可?”淳德帝皺眉,沈連早幾日就跟他說想做太廟祭天的司禮官,本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讓御史一說就好像他做了一件極蠢的事一樣?
“皇上!帝王乃天之子,蕭家列祖列宗供奉之所,怎可讓閹人呼喝呢?”耿卓耿直了脖子,聲嘶力竭地喊道。
沈連在聽到“閹人”二字的時候,臉色迅速陰沉下來。淳德帝也有些下不來臺,都這會兒了難不成讓沈連把禮服脫了?
“皇上,吉時將近,今日太子大婚告太廟,還是莫耽擱了時辰的好。”右相陳世昌出列,沉聲道。
左相趙端看了一眼陳世昌,垂目不發一。
右相的話很有分量,淳德帝聞,點了點頭,抬腳就要上玉階。
“皇上!”耿卓半步不讓地在玉階前跪著,“皇上若是不換司禮官,臣就長跪不起!”
“耿大人早不說晚不說,偏到了這節骨眼上才說出來,這不是為難皇上嗎?”沈連冷笑道。
淳德帝聞,立時覺得自己沒有錯,冷哼一聲道:“你若愿跪便跪著吧。”說完,繞過耿卓,直接上了玉階,身后眾人便紛紛跟上,皆當御史是一塊石頭,若流水過石一般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