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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后,林微夏坐上飛往美國的航班,落地賓夕法尼亞州,合租的校友熱情地招待了她,并帶她換好電話卡,辦好入學等一切繁雜手續。
這里的天氣跟京北差不多,濕冷多雨,到了冬天也會下雪。
在賓大交換的一個月,林微夏成功地摸清了費城的主要街道,它分為主街,栗子,核桃三條主干道。
她還成功解鎖了栗子街附近有著紅色廣告牌的一家中國餐館。
每次上完課,林微夏不是在圖書館,就是窩在家里,她經常抱著一臺筆記本做作業,餓了就去煮從acme超市買來的速凍餃子。
室友也是中國人,叫秋妍,每次參加完聚會回到家看見窩在客廳里的林微夏會笑著說:
“你不出去玩呀?改天我帶你去參加聚會,介紹幾個帥哥給你認識。”
林微夏背靠在沙發上,筆記本放在膝蓋上,敲鍵盤的指尖依然沒停,剛想笑著婉拒忽然發現電腦壞了,皺眉問道:“秋妍,你知不知道哪里可以修電腦的?”
秋妍走過來,坐在沙發上,隨手拿了一個抱枕抱在懷里,眉眼鮮活起來:“嘿,你問對人了。我有位認識挺久的朋友,同年級的,他計算機特別厲害,我讓他幫你修。”
“那怎么好意思,”林微夏神經質地按重啟鍵,順帶開玩笑道,“什么樣的朋友啊,不會是——”
“你猜對了,我挺想追他的,是我喜歡的那種壞男孩,人還特酷。但這種人太難捉摸了,我這么大了居然玩暗戀那一套。哎,微夏,你追過人沒有啊?”秋妍的臉上出現了可疑的紅暈。
林微夏動作停下來,搖頭:“沒有。”
最后林微夏到底沒讓秋妍幫忙,自己在學校附近找了個修電腦的,費了好半天勁才弄好。
周五,室友秋妍熱情邀請了林微夏一起去參加膠囊聚會,說是他們要一幫人為幫助心理青少年健康發展而籌集善款辦的一場party,她還特別強調,這個聚會好玩,會有好幾個帥哥到場。
“謝謝啊,但是怎么辦,我作業還沒做完。”林微夏沖她晃了晃手里的筆記本,苦笑道。
秋妍表示理解:“好吧,你不去真的好遺憾。”
“玩得開心。”林微夏沖她揮手。
“啪”的一聲,門被關上。公寓內一片安靜,林微夏給小狗換了溫水,又備了一份狗糧,然后回房做作業。
作業做完后,林微夏來到客廳打開電視,找了部電影打發時間。她背靠在沙發上,蓋著一張毯子,白色的小狗時不時鉆進來舔她的手臂。
費城的夜晚總是那樣安靜,偶爾隔壁傳來酒醉的外國人幾聲咒罵聲。電視上放著《權力的游戲》第八季,她竟然看到最后一季了。
方格窗時不時發出雨天嘀嗒的聲音,林微夏正凝神看著電視,門外傳來都鑰匙轉動鎖孔的“咔嚓”聲。
林微夏猜測應該是從妍回來了,從妍每次參加完聚會都是一身酒氣地回家。
有時她同學會送她回來,有時是秋妍自己踩著六七寸的高跟鞋一路磕絆地走回來。
林微夏碰上了就會去接秋妍,再一路把她扶回房間休息。
“咔噠”一聲門把轉動,有人推門進來,林微夏掀開毯子的一腳站起來起身去迎接。
小狗聽到聲響立刻狂叫起來,率先比林微夏沖向門口汪汪地叫著。
林微夏穿著一件墨綠色的衛衣,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穿著白色的地板襪踩在木地板上,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習慣性地喊室友:
“你回來了——”
在看清來人時,視線僵住。門被推開,一位穿著黑色沖鋒衣的高個子男生扶著酒醉的秋妍進來。
“個子高高的,人很酷,骨子里還透著一股壞勁”合租一多月來,秋妍常常在林微夏耳邊念叨的一個想追不敢追,暗戀已久的好朋友。
客廳里沒有開燈,光線晦暗不明,三年不見,他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
他的五官更為冷厲,臉部線條如刀鋒般流暢凌厲,沖鋒衣拉鎖隨意地往上拉到鎖骨往上,露出一截利落的下顎弧度。
冷而硬。
他從不離身的粉腕巾摘了,手腕空蕩蕩的一圈,突出一截嶙峋的骨頭。
食指和中指各戴了一枚音戒,一枚是刻著梵文的戒指,一枚是多年前她在海邊向他要過的那枚素戒。
他整個人透著黑暗,下沉的狀態,舉手投足間透著瘋魔的氣息。
也更勾人。
是游刃有余痞壞氣息明顯的班盛,
也是眼睛里不再有她的班盛。
他隨便一個眼神好像更招人想要解讀,然后跳進他眼底的深淵,萬劫不復。
班盛單手扶著秋妍,她好像喝醉了歪頭靠在他肩上,秋妍穿了件紅色的窄裙,拉扯間,與男生黑色的褲子交疊在一起。
像一抹禁色。
班盛擄住她的手臂,帶著人往前走了一步,秋妍皺著眉喊了聲痛。林微夏看過去,女生的長卷發勾纏到了他的沖鋒衣拉鏈。
“燒了?”班盛抬了抬眉骨,語氣痞浪。
秋妍搖頭,小聲說:“我剛做的發型呢。”
他們旁若無人地說起話,忘了有第三個人在場。班盛伸手去摸褲兜里的打火機,好像他字典里就沒有憐香惜玉這個詞。
秋妍嚇得一個激靈,纏著的頭發扯開了。
盛夏看見班盛很興奮,不停地沖他搖尾巴,發出嗚嗚的聲音。
林微夏愣怔在那里,喉嚨干澀發不出一個音節,眼睛泛酸,視線模糊,又暗自握緊蜷著的指尖,將眼角的濕意逼了回去。
“她房間在哪?”
這是班盛跟林微夏說的第一句話,一貫的冷調,失去了感情,讓人想到海面結冰的冰塊。
冷,冷得人心里發顫。
林微夏伸出手往右手的方向指了指,班盛扶著從妍從她身邊經過走向女生房間。
一陣香水味勾纏著淡淡的煙草味飄在空氣中。
“咔噠”一聲門緩慢關上,“啪”的一聲,燈打開了,從妍的嬌笑聲從緊閉著的房門縫隙飄出來。
林微夏也不知道自己的聽覺為什么這么靈敏了。她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腳也站麻了。
想做點什么,又不知道該做什么,于是站在那里。
班盛在里面待了不知道多久,應該有三分鐘還是五分鐘,林微夏只覺得時間漫長,喉嚨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一寸寸發緊。
他出來以后,黑色的挺拔的影子投在地上。他從煙盒里磕出一根煙咬在嘴里,“啪”的一聲,艷紅色的火苗從虎口躥出來,盛夏還在那興奮地咬著他的褲腿,以示親熱。
盛夏從來不對陌生人這樣。
班盛吐了一口白色的煙,淡淡的煙圈蕩在上空,澀味好像進到了她眼睛,林微夏感覺自己被熟悉的凜冽氣息包裹,呼吸不過來。
他沒看她,把嘴里的煙拿下來:
“從妍醒來,麻煩你給她煮個解酒湯。”
這是班盛跟她說的第二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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