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a比對、血痕檢驗、指紋比對甚至是尸檢都需要時間,案件一時又陷入了僵局。
宋余杭撐著下巴,始終覺得有哪里不對,她又何嘗不想這只是一樁簡簡單單的自殺案,但事關未成年人,還是得小心謹慎求證為上,即使是自殺,也該有個原因才對。
她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那張紙上,這是目前唯一的線索,她伸長了手臂又拿了過來仔細端詳著。
紙是普普通通的作業本紙,毫無特色。
作業本?
她腦中靈光一閃,把那張巴掌大的紙翻了過來,從自己兜里拿出了手電對著光仔細研究著。
墨跡很容易暈開,但要是打印上去的鉛字體呢。
江城市各大中小學在開學的時候都會給學生發作業本,為了和其他學校區分開來,一般都會印上自己的學校名稱和logo。
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宋余杭把那行小字念了出來:“育……育什么?”
后面的就再也看不清了。
“馬上聯系江城市內以育字開頭的中小學校包括高中,問問有沒有今天沒去上學的學生。”
“好。”一個刑警匆匆跑了出去打電話。
隨著這邊討論地如火如荼,解剖工作也步入了白熱化。
尸體損毀得不成樣子,很多關鍵性的尸檢都沒法做,他們花了大量時間拼湊出了大致的骨骼形狀,按顱骨、肩胛骨、鎖骨、脛骨、股骨等分類一一擺在了解剖臺上。
林厭戴著手套口罩拿軟尺測量出了數據,段城負責記錄,一一寫在了白板上。
他還在計算著:“呃……大致身高是……”
林厭已經通過回歸方程式心算了出來:“2.30x股骨最大長40c64.38±3.48(c等于159.86c但是由于股骨損壞嚴重,極限偏差在3c右。”
“啪嗒——”段城手里的筆掉在了地上,一臉驚呆地看著她。
林厭沒好氣道:“看我干嘛?!繼續算脛骨腓骨肱骨尺骨橈骨的然后得出一個平均值給我!”
清理好基本骨骼之后便是針對內臟器官的檢驗了,連人體最堅硬的骨骼都被碾壓成了那個樣子,更別提組織器官了,基本就是抓瞎。
但是林厭堅持在一坨血肉模糊的碎肉里翻找著有用的線索,解剖室里溫度開的低,但是裝備很沉,她站了兩個多小時逐漸被壓彎了腰,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視線逐漸恍惚了起來。
慘白的燈光在眼前化成了條紋狀,繞著她一圈一圈地飛,身穿白色防護服的其他工作人員在走來走去,她逐漸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
直到身后有人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她的名字:“林法醫,林法醫……”
她搖搖腦袋,把那點眩暈甩出去,扶著解剖臺站穩了,回過頭去:“什么事?”
“我算出來了,身高大致160左右,誤差值3c…”段城有些興奮地說著,卻見她額上汗水已經把帽子打濕了,露出來的臉也白得嚇人,頓時有些擔憂地看著她。
“您……沒事吧?”
“沒事。”林厭轉過身去,咬緊了下唇,拿起了鑷子,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的時候神色復又恢復了一片清明。
能肉眼看出來的組織器官已經分類標簽好放到了一旁準備冷凍起來,林厭埋首在一堆碎肉里挑挑揀揀,突然鑷子翻找到一塊指甲蓋大小,顏色相較于其他肉塊來說較淺的組織。
她舉起來對著光看了看,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拿玻片來。”
透明的玻片遞到了她的眼前,她拿鑷子小心翼翼夾起來放了上去,然后說出了令眾人大跌眼鏡的話。
“做胚胎檢驗。”
段城惡心地不行:“我靠,這也太喪心病狂了吧!”
***
從解剖室出來之后,瞅著走廊沒人她便蹲在地上緩了緩,有人一過來林厭便又迅速站了起來,一步一挪走回了辦公室。
拉開抽屜找出口香糖,倒了倒卻是空無一物。
靠,吃完了。
林厭往桌上一扔,正巧有人進來放東西。
“誒林法醫怎么在這呢,不去開會嗎?”
林厭扶著桌子站了起來:“這就去。”
***
甫一走進作訓室,她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太對,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臉看。
她這才驚覺,靠,忘了戴口罩。
臉上被宋余杭揍出來的淤青還在,眾目睽睽之下她又不可能再倒回去拿,只好硬著頭皮一步一挪地往自己位置上走。
好死不死地,唯一的一個空位挨著宋余杭,這他媽誰安排的位置!!!
林厭在心底把人千刀萬剮了無數遍。
宋余杭也有些不自在地用手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人到齊了,繼續吧,林法醫說說解剖結果。”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張金海的目光也轉了過來在她們臉上來回逡巡著。
宋余杭臉上好長一道血印子明顯是女人指甲剜出來的,而林厭臉上傷也不輕,十分的顏值今天最多只能打個七八分,怪不得聽現場的兄弟們說要一直戴墨鏡呢。
這同一天同時出現的傷痕怎么看怎么微妙。
再聯想到有人說宋余杭的相親對象是林厭的堂哥,眾人八卦之火熊熊燃燒著,恨不得在她倆身上戳出個窟窿來。
林厭被這眼神盯得受不了了,手里文件啪地一下摔在了桌上:“看什么看看什么看!看案卷啊,都看我干嘛?!”
眾人低頭的低頭,喝水的喝水。
“起來,說的就是你,跟我換個位置!”說罷,也不顧別人怎么想,捅了一下旁邊那人的肩膀,示意他起身,自己也站了起來,就在那一瞬間,也許是起的太急,眼前一黑,整個人失去了平衡向后仰去。
“林厭!”恍惚之間聽見了尖利的椅子響聲,人已經被人打橫抱了起來,世界陷入黑暗之前是她焦急的眉眼。
宋余杭腳步匆匆,頭也沒回:“我送她去醫院,你們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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