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臉頰貼緊炙熱胸膛,縈繞發間的香味聞著十分舒心,是顏希最愛的薰衣草香。
感受到懷中人在掙扎,江遲舟偏不讓她往后看,直到對面那個望著他們發愣的人消失。
手臂力量漸松。
“嘶……”顏希從他懷中掙脫,眼神已經變得憤怒,捏起拳頭朝他身上砸去,“江遲舟你有毛病啊!很痛的!”
一時沖動的江遲舟未曾料到她是這個反應,見她真露出幾分生氣模樣,連忙低頭跟她道歉,“開個玩笑,別生氣。”
“開玩笑?”打完罵完,顏希揉了揉臉蛋,咬著牙齒倒吸一口涼氣,“我看你是想讓我毀容!”
這話懟得江遲舟心虛不已,手指伸向她的臉,“我看看。”
想要仔細檢查,卻被顏希毫不留情的拍開,她憤憤撇開腦袋,不讓江遲舟碰,“哼!”
剛才拽她衣領不說,還死按著她的腦袋,撞疼了臉,發型也被弄亂,頭頂冒出一小撮凌亂的發絲,顯得違和。
這件事情絕對沒完!
舉起手機,迅速掃過屏幕上的時間數字,顏希強行壓下心里的火,“我現在不跟你吵,回去再找你算賬!”
“你還要去約會?”江遲舟眉頭一皺,再次扣住她的手腕。
明顯感覺到那抹滾燙的掌心溫度,顏希直接甩開,“關你屁事。”
她精心打扮出門,還沒開始逛街拍照就被江遲舟搞得一團糟,剛被“欺負”過的人,嘴里沒幾句好話。
江遲舟自知理虧,沒有與她爭論,甚至主動提醒倒計時,為她指路,“綠燈,可以過馬路了。”
剛才親眼看見書宇離開,如果讓顏希現在過去,等于撲空。依照她的性子,會降低對失約人的好感度,那么他的目的就達成了。
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顏希狐疑的盯了他一眼,踩著倒數計時點,安全迅速的通過斑馬線。
然而……
江遲舟跟在后面。
她往左轉,江遲舟跟著向左;她往前走,江遲舟跟著直行。
顏希覺得,這人是來故意搗亂的!
她懶得管,快到達目的地時,顏希給沈笑打了一通電話聯系,找準位置匯合。
根據描述地點,沈笑一眼看見來往人群中的亮點,向她招手。
等跑過去才發現,顏希身旁還站著一個眼熟的男生,沈笑微感詫異,“江遲舟學長怎么來了?”
“別管他,他閑得慌。”顏希頭也不回拉著沈笑往前走。
她覺得江遲舟就是太閑了才從家跟到這兒,不然怎么會在大馬路上整她,還跟蹤她一路。
最驚訝的是江遲舟,盯著兩人離開的背影,無聲開口:“怎么是她……”
原來顏希口中的約會只是跟女性朋友一起逛街,搞半天,還是個烏龍!
心里的大石頭落,江遲舟更清晰的意識到,現在的他,真是太容易被顏希影響了。
這樣想來,剛才的沖動行為也是白費,他還得花一陣功夫去哄人。
眼看那兩道漸漸遠去的身影,江遲舟提步追上,忽然感覺到手機震動,屏幕上顯示著“溫如意”的來電提示。
江遲舟停下腳步,前方兩道倩影已經消失在視線之內。
走到上下扶梯位置,顏希徑直向前,沈笑連忙伸手將她拉住,“還往前走啊,該上樓了。”
“哦。”她趕忙倒退,踏上電梯之前,她還是扭頭看了一眼。
旁邊的沈笑邊看邊搖頭,等她抬腳邁上電梯,沈笑才戳穿她的小心思,“不是說不用管嗎?你總是往后看干什么?”
小動作被發現,顏希立即端正目光看前方,嘴硬反駁:“我沒有!”
“嘟——”話音剛落,手機收到一條新消息,來自江遲舟:有點事情先走了,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對,回家跟你道歉。顏希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事件發生的時候一點就炸,等過段時間緩沖,她能自動調節心情。
“哼~”看到這則短信,小傲嬌的心思藏不住。
接到溫如意打來那通電話,江遲舟心思越發沉重。
電話里說:“我爸他又犯病了,嚷著要見我弟弟,你現在過來一趟。”
溫老爺子想見親兒子是不可能的,之所以讓江遲舟過去,是因為他們可以借老爺子記憶混亂的病,讓江遲舟偽裝成溫和祥去哄老人家開心。
這種事情聽起來有幾分可笑,但他居然無法拒絕。
從小根植于心的認知就是:他欠了溫家一條命,就該替溫和祥盡孝。
趕到溫家,江遲舟站在大門口徘徊,過了好一會兒,才抬手去按門鈴。
很快,一個年輕女孩將門打開,露出欣喜眼神,“遲舟哥哥,你終于來了,快進來吧。”
這個女孩是溫如意跟前夫的女兒,叫做薛云珊,今年16歲。
屋里屋外的兩人視線交流,江遲舟從她身旁經過,顯得冷淡。
房門虛掩著,江遲舟輕輕推門走進去,溫如意連忙向他招手,又去哄老人開心,“爸,你看這是誰來了?”
即將滿18歲的大男孩跟當年二十來歲的溫和祥身形看起來差不多,過了這么多年,老人家早已不記得兒子的容貌,見到年齡相仿的人就認作溫和祥。
“和祥啊,你最近工作是不是很忙?好久都沒看見你了。”溫老爺子拉著他的手。
人老了,手掌皮膚褶皺痕深刻,跟年輕人修長白皙的手指形成鮮明對比。
看到江遲舟,溫老爺子滿臉欣慰,“你難得回來一趟,我讓你媽給你做你最喜歡的菜……”
老人不停嘮叨長短,江遲舟靜靜聽著,在需要回答的時候,偶爾附和兩句。
做另一個人的替身,已經是他的極限,不可能真變成溫和祥跟老爺子演繹父子情深。
微妙的氣氛延續了很長時間,直到后來老爺子喊困,躺下休息,江遲舟才得以脫身。
親手合上房門,從壓抑的環境走出來,江遲舟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身為長輩的溫如意親自端來一杯水,“來,喝口水吧。”
“謝謝。”他接過,動作與語氣都顯得格外疏離。
“就把這兒當自己家一樣,放輕松。”溫如意滿臉笑容。
“嗯。”他雖然沒有反駁,但并不代表真的如此,那只是敷衍的官面話。
從小到大這么多年,每次他踏進這個地方,都只感覺到壓抑。
他的確應該報恩,可那些人總是提起往事,讓他心里持續愧疚,根本無法放輕松。
“阿姨還想讓你幫個忙。”溫如意開始自顧自的提出要求,“下學期云珊就要轉去一中念書,你們同校,到時候替阿姨照看著些。畢竟你也知道,珊珊從小體弱。”
“……”
“珊珊是我們溫家唯一的血脈,你照顧她,我們一家人都感激你。”
“……”
溫如意最擅長的一個技能就是,無論什么時候,都盡量跟“溫家”扯關系。
溫和祥死后,溫家剩下溫如意一個女兒,現在溫如意家庭不幸福,跟前夫離婚,薛云珊是她唯一的女兒,就是溫家唯一的血脈。
“溫家唯一的血脈”這幾個字壓在江遲舟心頭,沉甸甸的。
臨走時,薛云珊專門跟在后面,說要送他。
江遲舟冷漠拒絕。
然而她并沒有因此放棄,依然掛著笑臉追上,“我本來還有些擔心去新學校無法適應,沒想到是跟遲舟哥哥一個學校,這樣就不是完全陌生了。”
“我跟你不是同級。”
“啊……我知道你是讀高二嘛,那也沒關系啊,大家都在同一個學校,經常可以見面。”
“沒必要。”
“可是,媽媽跟我說,如果在學校遇到事情可以找遲舟哥哥幫忙的。”
“那就等你遇到事情再說吧。”
江遲舟腿長走得快,也不肯放緩速度,薛云珊追得吃力,甚至要小跑起來才能趕上,“遲舟哥哥,你能不能走慢一點……”
“我沒讓你送。”他語氣不太好。
但冷漠的態度并沒有擊退薛云珊,江遲舟不等,她就跑起來追上,“遲舟哥哥,能加個qq嗎?有些關于學校的事情我還想跟你了解一下。”
“遵紀守法不遲到不早退,其他沒什么可說的。”面對未知的問題,江遲舟用一句話輕描淡寫,概述全部。
當然,聊天的聯系方式也不必再留。
追到大門口,薛云珊終于放棄。
“唉……”算了,她也能理解,畢竟這些年每次在家里看見江遲舟,他都是這副冷冷淡淡的表情。
高冷的男生也有屬于自己的獨特魅力,薛云珊把江遲舟的一切反應歸咎于他的性格本身,找到充分借口。
直到不久之后,她真正跟江遲舟同校,才發現這么多年,自己從未“認識”過江遲舟。
離開溫家后,江遲舟并沒有直接回嘉景苑,宋飛揚打來電話,約他去學校打球。
雖然還沒開學,可并不妨礙青春活力的少年們在球場上綻放活力。
“哪些人?”
“就賀新丞他們那幾個。”
說到這,江遲舟已經知道大概有哪些人會去,都是他們經常玩在一起的熟悉哥們。
他把籃球當做發泄,干勁兒很足。
“江哥今天很猛啊!”一開始宋飛揚可勁兒鼓掌,后來卻慢慢發覺不對勁。
今天的江遲舟好勝心很強……
與其說好勝心,不如說是爭斗心。
就是感覺,想要讓自己掌控全場,結果心情更加煩躁。
中場休息時間,宋飛揚趕緊遞了瓶水過去,“江哥,你今天這狀態有點不對勁。”
“沒覺得。”
“……”宋飛揚旁敲側擊試圖套話,結果半天都撬不出一個字。
心想著,或許是遇到什么事情令他心情不暢,打打球發泄一下也好。
可也正是因為用力過猛,江遲舟在下半場突然摔倒,手臂擦傷。
見情況不對,他們趕緊停下來。
胳膊擦破層皮,露出血肉,受傷面積只有一元硬幣大小,江遲舟表情都沒變一下,用手擋住,“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