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結幾滾,還是滾回了衣襟里,離燁半闔了眼,輕哼一聲按著她的后頸:“瞎算計。”
話是這么說,可頭頂的屏障莫名就薄了兩分。
巨大的雷聲咔地在頭頂炸開,爾爾一個哆嗦,立馬將腦袋也埋進他懷里。
溫熱的呼吸熨燙在衣料上,不一會兒就滲到了肌理,離燁眼里晦色流動,下意識地后退了半寸。
懷里的人像是受了什么驚嚇似的,立馬緊跟他移了移,小手死死地扣在他腰后,生怕他跑了一般。
離燁突然笑了。
胸腔的震動對抱著的人來說太明顯了,爾爾很是郁悶地問:“怕雷好笑嗎?”
大佬沒有回答她,只側了側身子,讓她抱得更舒坦一點。
順勢就收緊了手,爾爾哼聲道:“以前在太和仙門我是不太怕打雷的,顏茶師姐比較怕,每到這個時候她就來找我一起睡,給我講故事。”
“為什么是怕打雷的人講故事?”離燁挑眉。
微微一噎,爾爾羞惱地道:“就,就是因為怕打雷,講故事就不怕了啊。”
恍然地點頭,他輕笑:“那你現在講吧。”
“小孩子才聽故事。”她嘀咕。
“嗯,講。”
“……”八萬歲的小孩子,您不會覺得過分了些嗎!
腹誹半晌,爾爾還是老實地開了口。
以前母后哄她睡覺就常說些民間趣聞,什么賣糖人的故事、小兔子的故事,爾爾隨便撿來幾個,像模像樣地說上幾句。
本以為大佬這樣的人物,聽一會兒就會不耐煩,沒想到他竟然聽得很專心,甚至還問:“后來呢?”
神色復雜地仰頭,她道:“后來當然是小兔子回到洞穴里找到了同伴。”
面前這人眼眸明顯地亮了兩分。
爾爾覺得稀罕:“您以前沒聽過這些東西?”
自然是沒聽過,但大佬覺得承認的話十分沒顏面,于是他板著臉道:“都聽膩了。”
那這一副被感動到的模樣是怎么回事啊!
哭笑不得,爾爾大著膽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善良的小兔子都能找到自己的伙伴。”
嫌棄地看著她的手,離燁冷聲道:“厲害的兔子不需要伙伴。”
嘴硬得很,頭發摸起來倒是軟軟的,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刺撓。
忍不住伸手又摸了摸,爾爾滿足地瞇眼。
不會傷害她的大佬真是可靠又可愛,雖然怎么看也是一頭老虎,跟兔子沒關系,但他要是善良的話,是可以做伙伴的。
任由她的手在自己腦袋上放肆,離燁斜眼一瞥,嗓音低沉:“再講一個。”
“不是聽膩了嗎。”
“讓你講就講,別廢話。”
“哦。”
天雷陣陣,落在屏障上像飛濺的鐵水一般火花四起,方圓五十里之內群仙退避,氣氛凝重。
然而屏障之下,一大一小的兩道身影依偎在一起,燭光盈盈,輕紗裊裊,嘰里咕嚕的故事聲構成了另一個世界,安謐又祥和。
天劫過后,四周開始逐漸恢復之前的模樣,有路過的仙人看著各處的瘡痍,唏噓地議論:“這是誰家上神又渡劫了?”
“上丙宮吧?”
“那位應該還有些年頭才對。”
“誰知道呢,這么大的天劫,也只能是他的了。”
“誒,這不是太上老君嗎,這么早,忙著往何處去?”
太上老君拿著一堆物事行色匆匆,聞倒搭理了一句:“去替上丙宮遞名冊,有個小仙要飛升上仙了。”
小仙飛升上仙?眾人皆驚,議論聲更大,艮門的艮塵仙人忍不住跟上前道:“據我所知,那位小仙剛飛升不久,哪能這么快飛升上仙,老君是不是看錯了?”
“沒有,修為夠了。”太上老君看了看手里的名冊,又笑,“能在上丙宮里做小仙,本也是一份機緣。”
他這話是順應天道的,沒什么毛病,但聽在別人耳里就不同了。
在座多少神仙修煉了許久也還沒飛升,一個初來乍到的,憑什么突然插隊?
艮塵回去將此事與艮門其他人說了,當即就有人動身,將太上老君攔在了天門之外。
“此事要從長計議才是。”艮圪嚴肅地道,“按照天規,遞名帖飛升之前總得先服眾,這位小仙咱們連面也沒見過,不合規矩。”
艮圪是艮氏仙門的掌權人,太上老君也不好拂他顏面,只能停下步子道:“離燁上神說她修為足夠。”
“修為這東西,只要動心思,總能有。”艮圪搖頭,“想飛升上仙,光修為夠了怎么成。”
“這……”太上老君也無以對。
離燁上神讓他去遞名冊,顯然就是偏袒那小仙,真要拉出來受眾人審視,那小仙哪能夠格?
可這么多年了,他難得跟他開次口,若辦不成,也怪難交代的。
僵在天門之外,太上老君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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