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砂對清初、清越的異常熱情沒有絲毫反應,面無表情地從她們身邊走過,直接回自己房間了。
洛蘭瞪了一眼清越:“你弄出來的花樣吧?”
清越殷勤地幫洛蘭打開臥室門:“夫人,請進。”
洛蘭看到床上放著一件性感的蕾絲睡衣,床頭擺著幾個造型奇怪的蠟燭,郁悶地問:“你想干什么?”
清越拿起一個蠟燭,獻寶地說:“這種蠟燭里面含有刺激□□的信息素,能讓公主和公爵享受到最美妙的夜晚。”
洛蘭把睡衣和蠟燭一股腦地塞到清越懷里:“和你的情人去享受吧!”
清越滿面困惑:“我以為公主和公爵朝夕相處了八個多月,感情大進,已經是真正的夫妻,殿下總不能和公爵做一輩子假夫妻吧?”
洛蘭的臉色霎時間變得十分難看,眼睛內全是痛楚。
清越被嚇住了,小心翼翼地問:“公主,發生了什么事?”
洛蘭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指了指門,示意她出去。
清越不敢再多說,抱著睡衣和蠟燭立即離開了。
洛蘭無力地坐在床邊,打開個人終端,看著通訊錄好友欄里唯一的名字:千旭。
雖然親眼目睹了千旭的死亡,可也許因為死去的千旭是獸形,她總是無法相信千旭已經離她而去。似乎,他們只是如往常一般,因為工作太忙,一段時間不能見面而已。
明天她要為澤尼做基因修復手術,如果一切順利,澤尼會恢復健康,她會得到基因修復師執照。
往常,這么重要的事她都會告訴千旭。
像是被蠱惑了一般,洛蘭撥打千旭的通訊號。
嘀嘀的蜂鳴聲從終端傳來,洛蘭安靜地聆聽,直到蜂鳴聲戛然而止,通信中斷,表示無人接聽。
洛蘭發了條文字信息:“我回到阿麗卡塔了,明天要做一個大手術,有點緊張,希望一切順利。你最近過得如何?有沒有想我?”
當然不可能收到回復,可洛蘭依舊盯著屏幕,怔怔等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不切實際地期待什么。
突然,個人終端響起嘀嘀的蜂鳴聲,洛蘭心神驚顫,仔細一看來訊顯示是紫宴。
洛蘭按了拒絕,過了一會兒,一條文字信息發送過來。
“洛蘭,按照基地的規定,千旭租住的員工宿舍即將被收回,所有私人物品會被銷毀。你應該想去看一下,有時間的時候聯系我。”
洛蘭立即撥打紫宴的通訊號:“我現在就有時間。”
紫宴干脆利落地說:“我在千旭宿舍門口等你。”
洛蘭匆匆忙忙跑出門,要上飛車時,辰砂突然出現,冷冷地問:“你要去哪里?”
“去千旭的宿舍,和紫宴約好了。”
“我送你。”辰砂拉開車門,坐進飛車里。
洛蘭看無法拒絕,只能一聲不吭進了飛車。
辰砂沒有用自動駕駛,手動駕駛只用了十幾分鐘就趕到千旭的宿舍。他沒有下車:“我在車里等你。”
洛蘭走到千旭宿舍門外,看到紫宴一身簡單樸素的白衣黑褲,倚在欄桿上,看著漫天晚霞發呆。
景色無比絢爛美麗,可這只花蝴蝶身上透著孤單寂寥。
聽到她的腳步聲,紫宴回過身,給智腦下達指令,宿舍的門緩緩打開。
“千旭在前線服役時有一個遺囑,存款和撫恤金捐贈給阿麗卡塔孤兒院。他是孤兒,私人所有物沒有人接收,按照規定,只能銷毀。你如果有想要留作紀念的,我可以做主留下。”
洛蘭站在客廳中央,看著和樣板間一模一樣的客廳、飯廳、廚房。
是不是因為他一直知道有這一天,不愿意給別人添麻煩,才讓自己什么都不去擁有?
洛蘭悲從中來,恨自己沒有早一點看清自己的心,沒有早一點表白。如果千旭早一點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會不會對自己好一點,讓自己多擁有一點?
紫宴也沒有想到千旭的宿舍會是這樣,干凈整潔得沒有一絲人氣,連回避到外面的必要都沒有。他輕聲說:“我在這里等你。”
洛蘭去了臥室。
床鋪得整整齊齊,毛巾掛得整整齊齊,四周纖塵不染,像是一個打掃干凈的酒店房間,隨時可以讓陌生人入住。
她拉開衣柜,里面空空蕩蕩,只有兩套日常穿的便服和兩套工作時穿的軍服,洛蘭拽起衣服貼到臉上,已經漿洗得干干凈凈,嗅不到一絲千旭的氣息。
洛蘭以前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么嚴苛,現在全明白了。
在死亡的陰影中,他像是一個孤身作戰的戰士,努力維持著最后的尊嚴,盡可能不給來收拾他遺物的陌生人添麻煩。
洛蘭走進健身室。
四周纖塵不染,所有器材都整理得紋絲不亂,只有地上放著的一個陳舊黑匣子表明這個屋子有人使用。
洛蘭坐到地上,拿起黑匣子,按了播放,古老悠揚的歌聲在空蕩蕩的健身室里響起:
當風從遠方吹來
你不會知道我又在想你
那些一起走過的時光
想要遺忘
卻總是不能忘記
你的笑顏在我眼里
你的溫暖在我心里
以為一心一意
就是一生一世
不知道生命有太多無奈
所有誓都吹散在風里
為什么相遇一次
遺忘卻要用一輩子
風從哪里來
吹啊吹
吹落了花兒,吹散了等待
滄海都化作了青苔
…………
千旭在離開前正在聽這首歌嗎?
斗轉星移、滄海桑田,世間沒有什么可以永恒不變,但思念會纏綿入骨,與生命同在,直到呼吸停止。洛蘭摸著黑匣子上的藍色迷思花,眼淚一顆顆滴落在花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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