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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8、番外·春光(8)

      番外·春光(8)

      陳旖旎來見阮慈的事并未跟沈京墨明說,那會兒她在公司樓下接到護工的電話,就直接打車過來了。

      他知道了肯定要替她處理,而她不想他與阮慈接觸,再造成二次傷害。

      她只給他發了條信息,說自己有些事要去處理一下,晚上不能與他一起過去了。

      晚上舒楊與舒綺菡風風火火地攢了個局,地點就在嬋宮。沈何晏,陸眠,以及一些家族的長輩們都會來。

      陳旖旎這邊沒有誰。就她一個。

      想想還怪凄涼的。

      沈京墨回復了她,并未多說什么,只問了她的地點,他說如果遠的話會讓人去接她,他那邊也有些事沒有忙完。

      一開始她很猶豫要不要說,但一說休養院,他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或許他早就猜到她去找了阮慈。但凡她去哪,都會對他明說的。

      不必多說,他就懂她。

      也給她足夠的私人空間讓她處理她自己的事。

      這么多年以來,他好像都足夠懂她。他一直知道她要什么,他明白她哪里最痛,懂她的所有欲又止。

      他都知道的。

      不過從前她不說,那他也不說。像是在跟對方賭氣,硬生生地將滄海拖成了桑田。一晃神,都過了這么多年。

      陳旖旎從休養院出來,來接她的人居然是沈何晏。

      沈何晏回國了,她知道;她回來了,沈何晏也知道。如此還是第一回打照面,坐上車后,兩人都有些尷尬。

      陳旖旎盯著鞋尖兒的雪被熱氣融化成了水,仿佛冰釋前嫌,一點點地落在腳下的真皮踩腳墊上。

      過了一個街區,沉默也醞釀了許久,沈何晏這才出聲解釋道:

      “我哥那邊還沒忙完,正好那會兒我也在公司,我聽說他讓jessie去接你,jessie家里還有孩子的,你知道的。我就替她過來了。”

      陳旖旎靠在后面,有些困倦,透過車前鏡看到沈何晏。

      他頭發長了許多,束在腦后。一張精致到女孩子都羨慕的v臉,琥珀色眼眸,從前她就覺得,與沈京墨哪哪兒都不像。

      他人感覺比從前成熟沉穩多了——許是大家都上了年紀。或許他也是這么看她的。

      沈何晏無意地一抬頭,與后座的陳旖旎對視一眼,倒是毫不避諱也不緊張不尷尬,瞇了瞇眸,柔和地笑起來:“昨晚送星熠回去你也睡了,我就沒久留。”

      陳旖旎疏懶地往一邊靠了靠。

      沈何晏不尷尬,她也就不尷尬了,反而自在地順著問:“夜場煙花好看嗎?”

      “好看。”沈何晏笑了笑說,“星熠很喜歡,昨天也玩的很開心,還說下次要你和我哥帶他去玩兒。”

      陳旖旎笑了一聲,沒說話。都能想象到小孩兒是怎么鬧騰這個小叔叔了。

      “但你們挺忙的,趕著明年開春大秀,是嗎?”沈何晏問。

      “嗯,”陳旖旎點了點頭,手指點了點太陽穴,想到了剛才一副老態的阮慈,突然有點兒悵惘地道,“明年,我就31了。”

      “我也31了。”

      “你都31了——”陳旖旎笑吟吟地接了話,“沒談女朋友么?”

      這就像是久未見面的老朋友促膝坐下聊起閑散家常,反正他們一開始也是朋友,如此問起,好像彼此都不介懷。

      “談了,”沈何晏落落大方地回答——從前鮮少有這樣的時刻。以前總想著,該如何得到她才好,如何讓沈京墨難堪才好,如何合理安放自己的不甘心與意難平才好——

      可到了最后,一開始對她的喜歡,就變了質,成了一種源于不甘心的較量。

      “嗯?”

      “她人在日本,是中國人,我們都在一個公司做音樂,”沈何晏笑笑,“我早就轉幕后了。當年混娛樂圈,歌沒唱好,一首出圈的都沒有,電影也沒拍好——半途被斃了。不過都是我自作自受。”

      自作自受。

      陳旖旎聽到這四個字,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勾了勾唇,無聲地笑開了。

      回想起來,他們誰好像都在自作自受。

      “我們快結婚了。”沈何晏如此說。

      “恭喜啊。”

      陳旖旎大方地笑笑,彼此都好像在刻意不提當年發生的事。現今一番嶄新局面,舊事重提也沒了意義。

      沈何晏望見后視鏡里的她。

      這么多年,歲月不染霜華,她也愈發的成熟沉穩,彼此的變化不若翻天覆地,卻也煥然一新。

      那年她從港城出走后,沈何晏沒多久也離開了這里。當年所有都糾成了一團亂麻,或許是他們都知道,誰再待下去,都只會讓局面更糟糕。

      這些年他躲著港城,避著港城,無論如何也不肯回來。

      怕的就是她一朝回來,時間卻沒將他心中的意難平與歉疚拖成風平浪靜,彼此見面都尷尬。

      選擇在她與沈京墨結婚之前回來,好像是個不錯的時間點。他一開始本想在之后回來,后面卻是沈京墨打了電話給他,說希望他來參加婚禮。

      這次不再有較量,也沒有癡心與妒忌針鋒相對。

      他父母空難身亡,爺爺奶奶都過世,沈京墨就是他唯一的親人。

      他之于沈京墨,他也是他的親人。

      沈何晏張了張唇,想分享一些關于他這些年的事——只是作為朋友之間的閑談,許久未見,對方都有什么新的見聞。

      但發現,好像沒必要說太多。于是作罷。

      他與她的生活,除了處于中心的沈京墨,用兩家人變成一家人的親情維系住,再也沒了任何相交的必要。

      過去的,就過去吧。

      再不必刻意,一切都是細水流長與順其自然。

      “沈何晏。”

      小半天彼此都沒了交談,突然陳旖旎出了這么一聲,叫他的名字。

      久未被她直呼大名,沈何晏不禁一愣: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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